“秦相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议和之事,南宫,你不觉得奇怪吗?”沐缡孀的话打断了南宫瑾的猜想,他回过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沉‘吟’许久才缓缓开口:“秦相这只老狐狸忽然提出议和,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 看来,我们要未雨绸缪才是。”
“未雨绸缪……”沐缡孀转过身,那双深陷的眸闪出幽幽琐碎的光:“是该未雨绸缪了。南宫,前朝就劳你多费心盯紧些,本宫不怕别的,就怕别有居心之人肆意挑拨煽动。前方战局不稳,这朝堂不能再‘乱’了。”
映着大殿的烛光,她的脸被染上一层飘渺,只是眉心的那颗红痣红的分外灼眼,像是发光一般,刺得人再也看不真切她脸上的神情。
“娘娘放心,臣绝不会让前朝有任何异动!”南宫瑾微微低头,淡淡一句话却叫人有一种无端的信任感。“夜已深,娘娘早些歇息,臣告退。”
“等等。”沐缡孀不其然的叫住他问道:“李元帅的家眷……”
南宫瑾见她‘欲’言又止,知道她心中不好受,于是说道:“李元帅的家眷还不知李元帅已战死的消息。不过皇上已经传回旨意,追封李元帅为淮北王,世袭罔替。而李元帅的遗体过几日便可运回都城,明日,臣便去李元帅的家中传旨。这一切有臣去处理,娘娘安心吧。”
南宫瑾走出大殿,仰头看了看无月无星的黑空,带着初寒的风猛然刮起,本是黑‘洞’‘洞’的天空旋起黄沙,眼前的一切似乎更加‘迷’茫,更加变幻莫测……
沐缡孀看着他的身影没入黑夜,慢慢走到殿前,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凝萃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旁,轻轻跪下内疚的说道:“娘娘对不起。若是奴婢当初能杀了秦茂,如今娘娘也就不会这般担惊受怕了。”
沐缡孀低头看着她,伸手将她扶起:“这又怎能怪你?当初让你去刺杀秦茂是本宫太过心急,才险些害得你丧命。如今本宫不求别的,只求身边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活着便好。”
说完,她转头继续看向漫无边际的夜空,美眸渐渐幽深。李德成奉命偷袭绕城,敌军却早有准备,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差错?也不知汜水的夜空是不是也这般空‘荡’寂寥?而那人又是否会知道她心中的牵挂与惦念?
夜渐渐深沉,可沐缡孀却是再无睡意……
……
汜水边,一顶顶军帐延绵至江尾,火光倒映在江中,‘波’光粼粼,形成一条蜿蜒的红‘色’水龙。只见一抹玄‘色’身影悲寂的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手中正拿着一罐酒往自己嘴里猛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灌进喉咙,灼烧异常,却是无法令他心中的悲痛减少半分。
带着寒意的江风大起,鬓边散落的发被撩起,昔日俊美的面庞此时显得那般失意颓丧。
“李元帅,你戎马一生,再多的刀光剑影你都从未惧过,无数次的鬼‘门’关你都闯过来了,可唯独这一次……”说着说着,终是无法再说下去。只见他又猛灌了一口酒:“是朕!都是朕的错!是朕害了你!……”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仰头不断的往自己嘴里灌酒。见此,在他身后的福泉却是冷冷勾‘唇’,眼中的嘲讽轻蔑一闪而过,下一刻便再无踪迹。他缓缓上前,故作担忧道:“皇上,您不能再喝了,要保重龙体啊。”
见拓跋衍全然不听,福泉也不再劝说,只是冷眼瞧着。直到看见韩雷走近,他才连忙上前跟韩雷说道:“韩将军您可来了,您快劝劝皇上吧。再这样喝下去,老奴怕伤了皇上的龙体啊。”
韩雷看了看立在江边的那抹颓然的身影,不由抿紧了薄‘唇’。眼前这个狼狈不堪,斗志全无的人还是那个指点千军,运筹帷幄的拓跋衍吗?!
“来人……再给朕去拿酒来……”含着醉意的声音传来,只见拓跋衍将手里的空酒罐随意一丢,也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他身子一个不稳便向江面倾倒!好在韩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他从江边的石头上拽了下来,铁青着脸道:“皇上醉了,回营帐歇息吧。”
“朕没醉!……”拓跋衍甩开韩雷的手,左摇右晃的看了韩雷半天,忽的‘迷’离一笑:“韩雷……韩将军来了……来得正好,来……来陪朕继续喝……”
看着他烂醉如泥的模样,韩雷心中的怒火更盛了:“福公公,还不扶皇上回营帐!”
福泉被他严厉冰冷的声音一怔,连忙应了一声上前去扶拓跋衍,可谁知拓跋衍一把挣脱福泉的手,随即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朕不是让你去拿酒么?你怎么还在这里?难道现在连你都不听朕的话了么?信不信朕现在就摘了你的脑袋?!……”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老奴这就去拿酒,这就去……”看来醉酒的人容易发狂这话一点都不假,福泉被吓得不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完便往回跑去。
终是再也看不下去,韩雷的一腔怒火化作一声低沉的怒吼:“皇上!……”
而拓跋衍对他的怒吼却是全然不以为意,只是沉沉看着福泉远去的方向。直到福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缓缓收回眼看了韩雷一眼:“朕说过,朕没有醉。”
韩雷微微一怔,再一看,拓跋衍除了脸‘色’微微酡红外,深邃的眼眸中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他似是想到什么,不由一惊:“难道……皇上是故意装醉?!”下一刻他看了看福泉消失的方向,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