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陶像是小奶狗似的哼哼了两声,扯过被头,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藏进了被子里头。他左胳膊一直没换地方,还是隔着被子,紧紧揽在我的腰上。
他这胆儿,还不如我呢,怎么会有勇气进入这个训练营?
难道他以为,靠着他能散发植物的味道,还能找洞藏起来,就能躲过去?
真天真。
我有点儿同情杜明陶,还有种想要保护他的冲动。
不过,这想法没持续多久,就消失了。
因为我能力还不如他呢。
他起码还有个躲避能力,我连这个都不具备,完全就是个招鬼的活靶子。
哎。
但愿我们都能活着出去。
训练还是如火如荼,我和杜明陶的体力越来越跟不上去。
体能训练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像是断了的尾巴,和邓爽他们遥远的拉开了距离。对打的时候,我们两个就是人体靶子,还是不经打的那种。学习武器的时候,我十枪九不准,杜明陶比我还差,就没个准的时候。
教官看我们两个的眼神,已经由刚开始的恨铁不成钢,变成现在的一滩死水。
估计在他眼里,我们两个已经站在地狱门口了,只消等到几天后去后山,我们就会立刻成为地府公民。
“这几天晚上,那个女人天天在我耳边哭,我都快要疯了。”杜明陶瞅空就抱怨晚上听见女人哭的事儿。
这几天晚上,我摸着了规律,只要杜明陶说能听见女人哭,我就能闻到苹果香味儿。
一旦杜明陶说声音没了,那股香味就像是被乾坤袋收走了似的,瞬间消失。
我觉得这是鬼怪作祟,但又觉得这猜测不成立。
因为,如果是鬼怪作祟,按照我和杜明陶的能力,应该是他闻到苹果香味儿,我听见鬼哭才对。
但是,现在却是反过来的。
杜明陶嘟囔着,“你怎么就听不见呢?”
“我哪里知道。”我扯住他的衣袖,将他拉到我身后,“你跑慢点,到我后头去。”
“哦。”杜明陶应了一声,“晚上一起睡哈,你可别老踢我。你再踢我,我就不帮你垫底了。”
我无力的白了他一眼,拖着酸软的胳膊腿儿,继续朝前跑。
总算是撑到了终点,教官放过了我们两个,大发慈悲的让我们回去睡觉。
我躺倒在地上,连爬回去的力气都没有。
杜明陶也没力气回去,瘫在我身边,呼哧呼哧一直喘气儿。
“就这么睡吧,我实在没力气了。”我大喘了几口气,有气无力的同杜明陶商量。
“我也没力气爬起来了。”杜明陶动了动手指头,在我胳膊上碰了碰。
我盯着月亮,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想着该怎么面对后天要到来的生死特训。
一团稀薄的烟雾,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了出来,渐渐飘到月亮附近,缓慢的遮盖住月亮。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云?把月亮都挡住了。”杜明陶不满的嘟囔着。
“不是云,是雾。”这团雾在半空,离我们并没有多远。
“雾?”杜明陶撑着胳膊,坐了起来,疑惑的瞅着半天空。
我又闻到了那股甜蜜的苹果味儿,这会儿的味道,比之前几次都浓重。
“那股苹果味儿又出来了。”我站起来,拉着杜明陶,想赶紧回宿舍。
“没有女人哭的声音。”杜明陶疑惑的看向我。
我抬头朝半天空看了一眼,刚才挡住月亮的那团雾,飘到了我们头顶上,与我们的距离只有不到十米。
而那苹果的味道,越发的浓郁了。
“那团雾不对劲儿,我们赶紧回去。”我拉着杜明陶朝宿舍跑。
跑了没几步,那团雾倏然从半空压下,像是一堵墙壁似的,挡在了我们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啊?”杜明陶惊恐的大喊着。
我防备的后退几步,警惕的盯着这团雾。
雾里像是有些活物似的,在不停的挣扎窜动着,不停的改变着雾的形状。
里面还隐隐传出些声音,有女人在哭泣,还有男人在嘻嘻笑闹,有吵架的声音,还有着乐器敲打出的奇特韵律。
我拉着杜明陶朝左窜了两步,雾像是我们的影子似的,与我们有着同样的运动轨迹,在我们停下的时候,继续挡在我们面前。
“刘传黄,薛帅!救命啊!”杜明陶突然大喊出神,震的我耳朵里像是钻进去了一只蜜蜂,嗡嗡嗡吵闹着。
他不喊还好,一喊,那团雾直接扑头盖脸朝我们压了过来。
雾压过来的速度十分快,我根本躲不开,和杜明陶一块儿被雾包裹了进去。
雾里面有着极其浓重的苹果香味儿,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我像是被关进了塞满棉花的奇怪八音盒里面,身体被一种绵软而不可挣开的东西缠附着,耳朵被迫听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
杜明陶的胳膊还被我拉在手里,我们相距很近,可我却听不清楚杜明陶的声音,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他在说话。我大声叫着杜明陶的名字,他也没有应答,估计也听不到我在说什么。
雾里面的苹果香味实在太浓重,浓重的让我呼吸都困难起来,脑袋也越来越昏沉,胃也开始泛酸,隐隐欲呕。
眼前越来越迷蒙,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楚,我勉强的撑着眼皮,徒劳的挣扎着,不想昏过去。
因为一旦昏过去,就会任雾宰割。
想着不要昏过去,可现实不随我愿。我撑了没多久,就陷入了昏迷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