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一如既往的杂乱昏暗,铺面而来的恶臭使纷纷掩面。

恐怕这间破柴房是第一次来这么多的人吧,而且还是个个身份不凡。

兰香先是看到了那个囚禁人彘陶罐,

凄凄惨惨唤了声“姐姐。”

然后双腿一软,踉踉跄跄的扑过去,跪在地上死死抱住陶罐,

陶罐里发出声响,里面慢悠悠冒出一颗丑陋的头颅,那头颅没了眼睛鼻子,就连舌头也割了去,偏偏还剩下一双耳朵,其丑无比。

柴房的光线,使得气氛十分诡异,众人不顾心里的惊悚,皆扶墙呕吐起来,锦弦心里早有准备,倒不像他们一般狼狈。

兰香不管,毕竟那是自己的姐姐啊。

兰香抬起头望向那颗头颅,先是一惊,只是知道姐姐活的悲惨,当真正见到的时候,才明白是多么的悲惨。

兰香不忍再看,将脸贴上陶罐,越抱越紧,想用自己温热的身体,让自己的姐姐感受到温暖,

兰香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颤抖的张了张嘴,才发出沙哑的声音:

“姐姐,我来晚了。”

那颗头颅不停得颤抖,

可她的舌头没了,眼睛没了口不能言,就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只能双唇不停得动着,像是想说话。

兰香突然直起身子,擦了擦眼泪,看着人彘的脸,

“姐姐,我救你出去。”

那人彘就是清原,清原不停得摇头,死死咬住下唇,害怕兰香不懂自己的意思。

“姐姐,我不懂。”

清原最后一边摇头,一边不停得变换嘴型

锦弦分明看出,那嘴型分明是在说,杀了我,杀了我!

兰香看出来了,巨大的悲痛使兰香眼睛通红,

“不,姐姐。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出去!是我对不起你,害你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我们回去,虽然现在我身份地位低微,可我可以养活你!”

清原接着摇头,不停得摇头,

嘴型不停得说,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在这暗无天日的柴房,没有手脚,口不能言,言不能看,却偏偏能听见各种奚落,是一个人都不能接受的啊。

锦弦不忍,偏过头去,不再看。

“不,不姐姐,我可以养活你,不要死,薛家,只剩我们了。”

清原慢慢止住了摇头,嘴型变换,

“女儿?”

清原点头,又一次变换嘴型,

兰香看不懂,锦弦也不懂,大家也都不懂。

清原着急了,众人依旧不解,

锦弦隐隐觉得这个口型有些熟悉,像是个人名。

清原的女儿,不就是先皇的女儿吗。

最后清原索性接着摇头,不停得说,杀了我,杀了我

兰香身子一颤,呆坐了许久,

然后像没有神志一般,拿起柴房的一块石头,高高举起,绝望的狠狠砸向陶罐,

陶罐一下破开,罐里的腐水流的到处都是,发出恶臭。

兰香趴在腐水当中,抱起地上那个什么都没有的躯体,

兰香压抑不住哭泣的声音,第一次,锦弦见兰香哭得声音那么撕心裂肺。

清原还没断气,身子上挂着秽物,不停得颤抖,兰香一把撕掉裙角,撕出一条绳子来,

然后用绳子围绕到清原的脖子上,一狠心,狠狠一勒,

身上的清原没有挣扎,朝着兰香的方向,嘴角溢开满意的笑。

兰香的哭泣声音响彻整个武成王府。

锦弦慢慢转过头,看到死在兰香手里的清原,

对她来说,死了才是解脱!

这是一个命运悲惨的女人,锦弦想帮帮她们。

于是锦弦上前,手中素指一点,点在清原的额头,指尖银光散开,

清原的身姿朦朦胧胧的出现在一旁,模样和兰香几分相似,分明也是一个绝色的美人。

可又看看地上的那个人彘,谁能想到那就是清原。

“雪霁。”

兰香泪眼朦胧的抬起头,

“姐姐。”

清原弯下腰,伸手,想要抚摸兰香的脸,手指却一次又一次的穿过,她看了眼周围的人,又转眼看向兰香,

“雪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这个世上,你还有一个亲人。”

还有一个亲人,到底是谁?

锦弦目光一扫周围,武成王在,熙怀也在,清原一定是顾忌二人,所以才不敢讲出来。

“姐姐,不要走,雪霁错了!雪霁知错了!雪霁不应该那么自私。”

清原摇摇头。

“这都是宿命,谁都躲不过的。姐姐不怪你。”

清原的身姿越来越模糊,

“姐姐!不要走!圣女!救救姐姐!救救她!不要!不要走!”

锦弦摇摇头,

“她已经走了。”

清原的那一句这是宿命,谁都躲不过的,让锦弦心里泛酸,难道宿命真的是躲不过的吗?

锦弦眼里依稀出现清原清淡的眼眸,冷清的姿态。走在先皇的身边,温柔如水。

“没想到,残忍的圣女,也会有善良的一幕。”

皇帝戏谑得望着锦弦,锦弦低下头,自己毕竟不再是以前的圣女,

“皇帝谬赞了。”

“哼!”皇帝一声冷哼,没了言语。

皇帝一甩袖转身离开,

袭楼与锦弦对视一眼,袭楼悠悠的眼神里充满了想念,锦弦心中一酸,

下一秒,袭楼也转身离开,锦弦望着袭楼的衣角,才觉得思念来的如此迅猛,

这么多天以来,这是第一次看到袭楼,偏偏还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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