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个晚上,王婶婶已拜别过少主和杜畏,她家男人有很不乐意离族,倒不是跟其他末族人一样想长命两百岁,而是舍不得离开从小生活的故土。对于这样的小麻烦,方景城当然是很愿意替傅问渔解决的,也没有什么人在方景城的威压下能坚持太久,王婶婶她男人当晚就答应了离开。
东边的太阳露出第一丝光的时候,她们就在薄薄的晨光中起程,傅问渔没有同去,只怕现在在暗中盯着她的人不少,她若去动末族边境,少不得又是一阵麻烦。
流七月与毕名二人保护着他们一路走到末族出族的地方,过了那道屏障,就是十万大山,山中尽是瘴气,瘴戾三族与末族就藏于这深山之中。
同来相送的还有另外几个人,他们倒不是有多少离别愁,只是担心他们的安全罢了。
“少主,外面接应的人已经安排好了。”杜畏说道。
“嗯,务必要把她们安顿好。”方景城只点点头,傅问渔想送这些人走,方景城便帮着铺路,离开末族并不是很难的事情,难在出了末族之后还能活下来。
“少主,属下有话不知当不当讲。”杜畏无奈道。
“说说看。”
“傅小姐如何得知这王婶婶一定能带圣女离开?按说,傅小姐不是这般鲁莽的人。”杜畏有不解,傅问渔必然也知道出族之路不会顺利,末族不加阻拦正是因为知道出了族也未必能活下来,按着傅问渔的性格,她定不会做出这等草率的决定。
方景城望着那一行远去的人,在晨曦的光里,她们迎着朝阳,像是走向光明的未来一般,许久他都没有说话。
他刻意给出过无数的破绽,但他一直不确信傅问渔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来了末族,直到现在,他依然不能确定傅问渔她是否已猜到。
她做事,总是绕着一千一万道的弯儿,谁也看不出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按她的想法只怕早就有把这几人送走的打算,有可能只是没有想好办法,流七月和毕苟的出现给了她一个最好的时机,流七月对山中之路极为熟悉,由他画一副地图,自然能将这一行人送走,她好像是在十分困惑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毕苟和流七月这两个能解惑之人一般。
但方景城又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他所熟知的傅问渔,不是一个等着时机出现的人。
他只能回头望了望末族,族中她的房子方景城不必去找也知道在哪里,再过不久,她院中的繁花将次弟盛开,那句在心中藏了许久许久的冬日天寒,可有加衣,是再也用不上了。
他叹了一声,罢了,不管她知道与否,自己总是不会离开的,所以他拂拂衣袍,在春深的早上昂首一笑:“杜畏,你上次说异人掠魂仪式是什么时候来着?”
杜畏不知他的少主在这短短一刻的时间里想了些什么,只能回话:“十月一,魂抽离。”
而傅问渔只是倚着长椅睡觉,浅眠中梦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临睡着之前她迷迷糊糊地问过小开:“你真的不跟他们一起走吗?”
小开正拿着一把花铲照料花草,抬头笑时一眼的明媚如春光倾泄:“我要是走了,这些花花草草谁来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