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让听了不说话,跟着她坐在旁边,看她吃点心吃得积极,好笑地问道:“为何是我?”
“因为国师大人你希望我死,但又不想自己亲手动手,说好点是仁慈心善下不去手,说难点就是优柔寡断拖拉不决。所以如果能借别人的手杀了我,国师大人你就不必心怀愧疚,您多干净啊,您怎么能杀人呢?如果城王爷与我同去,傅启明又死在半路,到时候你说皇上是只杀我呢,还是连着城王爷也一起杀了?这事儿多难办啊,怎么看都应该是城王爷责任大些,我说不定在城王爷保护之下又可以捡得一条小命,那对你而言,多麻烦啊。”
傅问渔轻飘飘地说着,吃多了点心有些口渴,还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顺手一般,又递了沈清让一杯。
沈清让接过杯中的手停在半空,傅问渔……可知她在说什么?那些不能说破的真相,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轻飘飘毫无份量的说出来,她难道不知道,这些话如同尖刀,每一声都能钻进自己的心底吗?
“你不必装糊涂,你待我虽然好,但几次下来我也看得出,我是生带异象之人必乱天下嘛,你要护这天下太平要杀我理所当然,大家各自为谋我不怪你,只是你到底是要害我还是要帮我早些做个决定,你这样摇摆不定我很为难呐。”
傅问渔喝着冷茶,神色自若,但沈清让已快要握不住茶杯。
“傅小姐你……”沈清让声音有些紧,像是说不出话来。
“我很好,我不用去送死了。不好意思,又让国师大人你白费心机了,像我这样的恶人是要活很久很久的。”傅问渔喝着茶淡淡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沈清让知道,像傅问渔这样的人,不会因为她自己受到了陷害就愤怒成这样子,只能是还有别的事,她平静得如一块温玉的表象之下只怕藏着要焚烧理智的怒火。
“傅念春代我去了。”傅问渔看向他,眼带嘲弄:“不管傅启明死不死,傅念春都……难逃一劫,就跟我去一样,国师大人,你下次设局玩阴谋之前能不能先把周围的其它因素也考虑一遍,比如如果我是你,我这一次就会弄点别的事出来让傅念春无暇分身,那我就死定了。”
“我能做什么?”那杯茶沈清让终究是没有喝下去,轻轻放在地上,地上有几片早落的竹叶,小小的安静地睡着,沈清让如玉手指拂过,那几片绿叶轻飞入他掌中,静卧着如佛睡手间。
傅问渔嗤笑一声:“你能做什么?能不能请你在这件事上住手,方景阅若真是真命天子,你就把我们当成他的磨刀石!连我一个女人他都赢不了,如何坐得稳这天下皇位!”
傅问渔的话振耳发馈,沈清让沉默不语。
不再跟沈清让多话,傅问渔起身离去,她要想个办法去把傅念春救回来,只要沈清让不再从中作梗就已是万福了,傅问渔不指望他会帮自己。
沈清让手掌一开,几片竹叶飘落,顺着他的掌风在空中盘了几个旋,最后落在地上排成一个小小的阵形,他右手捏诀轻推慢算,算出的卦象却让他眉头皱更紧。
重新捡起来那几片绿叶,沈清让放在唇边轻轻吹响,他的唇红而饱满却不妖异,绿叶在他唇边像是鲜活的精灵,吹叶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黄鹂鸟的婉转歌喉。
他曲音未落,从竹上跳下来一个人,单膝跪在地上:“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沈清让没有理会跪着的人,把曲子吹奏完毕,眉心的朱砂又隐现了一下,待最后一声响远远飘散,他才放下叶子,“去帮我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