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雅道:“她们都说,在这宫里但凡容颜和才华占一样,都能入皇上的眼,皇后娘娘才貌双全且出身贵重,是最最难得的。”
红颜摇头:“可我觉得皇上待娘娘好,不只是为了这两样。”
千雅冲红颜笑眯眯,啧啧道:“你这张脸蛋,不知还要长成什么模样,可要小心了。”
“小心?”红颜不懂。
“那些闲话,没传进你的耳朵?”千雅抱臂轻叹,可忽然看到远处角落里宝珍鬼鬼祟祟的踪迹,立刻变了脸色,不再继续那个话题,提醒红颜,“小心,宝珍又在瞪着咱们了。”
那之后忙忙碌碌,红颜最终没听千雅再提起什么闲话,翌日一清早就要预备皇后出宫,原以为是避人耳目的微服私访,可皇帝似乎为了彰显圣恩,为皇后布置了隆重的排场,在全城瞩目下,将妻子一路送回母家。
红颜如今见识过宫中大小宴会,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开过眼界,今日跟着皇后回一趟娘家,才知道天家规矩的繁琐和严肃。
富察家为了接驾几乎惊动了全族人,族人分明都在眼前,却感受不到几分亲情,所有人都跪伏在皇后的脚下,她早已不是昔日受尽宠爱的娇小姐。原本挺高兴的事,只有红颜知道,皇后在看到出行仪仗的那一刻,就再也没高兴起来。
可这一切,是皇帝的天恩浩荡,更是富察家的万丈荣光。
终于见到富察马齐,皇后和红颜都被鼓乐声和源源不断来行礼请安的动静吵得头脑发胀,但皇后什么大阵仗没见过,即便心中已毫无看望伯父的心思,还能在面上做出最得体稳重的情绪,在家人的指引下,带着红颜进了伯父的卧房。
病榻上沉疴不起的老人家,再没有了昔日风采,伯父曾是康熙朝重臣,是一手辅佐雍正爷继承大统的功臣,然而隆科多年羹尧都先后伏法为君主所弃,只有他们富察家日益强盛。
除了她这个皇后外,富察家子弟都在朝中担当冲要之职,盘根错节势力之大,堪比昔日佟半朝与钮祜禄一族。可时光荏苒,父辈一代纷纷故去,年轻一辈还未能成势,支撑家族的大树都倒下了。
“皇后娘娘,恕老臣病体,不能起身相迎。”衰老的病者,还有清醒的头脑,在病榻上挣扎着,想要向皇后请安。
家人搬来凳子放在榻边请娘娘升座,皇后看着伯父的模样,不禁想起父亲故去的光景,一时泪眼婆娑,道一声:“伯父,安颐该早些来看您。”
马齐摆摆手,吃力地调匀气息再要开口,目光幽幽在皇后身边打转,看到了红颜这张生面孔。老人家阅人无数,一见这张水灵灵的面孔,就想了许多许多的事,可他实在没力气说那么多的话,朝家人递过眼色,终日服侍在身旁的侍妾了解老爷,忙跪在皇后脚下说:“娘娘,老爷想与您单独说说话。”
皇后长眉微耸:“只怕……”一想此刻反而是自己被规矩所困,心中嗤笑不已,忙道,“那你们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