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将簪子凑近闻了闻,果然还有槐花头油的味道,她嫌恶地就要扔在地上,但转念一想,递给红颜:“你仔细瞧瞧,可见哪一位戴过没有?”
可红颜碰都不想碰,她没告诉舒妃,如茵送回来的信里提到皇帝在外寻花问柳的事。这一路上,皇后只管自己欣赏山山水水,嘉贵妃闹腾过一次,可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管。圣驾每到一处,就有当地官员向皇帝进献美女,甚至还要把傅恒卷进去,好些地方的人都在背地里说富察福晋是母夜叉,凶蛮得很。如茵在信里说,让红颜心里有个准备,指不定皇帝会带一两朵野花回来。
舒妃大腹便便,红颜不愿她动气,真有什么野花来,到时候也就那样了。可没想到竟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混进皇帝赏赐的物件里,倘若是宫中妃嫔之物也罢了,若是那些被送到皇帝榻上的不知从哪儿来的女人,实在是恶心极了。
“皇上给我们的东西,用心或是不用心,都不该有差错。”舒妃将那簪子放在手里颠了颠,当真不是什么值钱货,宫里最低等的官女子也未必用,她多长了一个心眼道,“就该是有人放进去,故意恶心咱们的。”
“故意的?”红颜不悦。
“要么就是戴这簪子的野女人,要么就是哪一位心里不好受,见不得我们在这里清清静静,不等回来就先要我们膈应起来。”舒妃哼了一声,拿出手帕将那簪子裹起来,对红颜道,“难得皇上落了这么个把柄在我手里,我可不让给你了,你就权当不知道可好?我自然有话对皇上说,我要拿这簪子,给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换前程呢。”
红颜忙道:“你也不嫌恶心,你要什么孩子要什么,皇上能不依吗?何必弄这东西来换,你给我,这就去丢了才干净。”
舒妃却把手背到身后去,狡黠地笑着:“你忘了他和如茵那点捕风捉影的事?我们这位爷,凡事求体面,出了这种事,往后他会加倍地对咱们好了,又不是我们逼着他去寻花问柳,这簪子也不是我们放进去的。若是有人想看我们难过或出洋相,那就别做梦了,可我们也不能便宜了皇上。”
“你要怎么做,万一他恼了呢。”红颜道,“可别瞎算计,到头来得不偿失。”
舒妃将肚子挺一挺,骄傲地说:“我怀着他的孩子呢,再者说,我们爷哪一回出门回来,不是馋御膳房的吃食?外头再多好吃的,也不如家里一口安稳的饭吃得香,平日里嫌御膳琐碎又没新花样,出去走一趟就知道家里多好了。外头的女人逢场作戏,回来还是咱们好。真有什么事,他舍得连你也不要?”
“胡闹。”红颜虽这般嗔怪,但没有阻止,舒妃挺着肚子她也不好上去抢,只能依着她。
转眼便是暮春,圣驾一行已在返京途中,去一趟无限春光,回来更有百花荼蘼,走走停停一路逍遥,不等皇帝到京城,舒妃这边就要生了。
园子里只有温惠太妃一位长辈,太妃不辞辛苦地来天地一家春探望,红颜自己虽不曾经历产育,但之前嘉贵妃分娩她帮着料理两回,对这些事已驾轻就熟,除了舒妃痛苦不堪外,一切都井井有条,她更不忍太妃年迈在此等候,到底将老人家送回了平湖秋月。
这日傍晚,舒妃顺利产下小阿哥,精疲力竭地女人醒来时,红颜正抱着襁褓坐在她身边,舒妃想到自己曾有一个未见天日就逝去的孩子,一时泪如雨下,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胳膊道:“红颜,咱们往后有依靠了。”
红颜知道舒妃是好心,可她真不想依靠别人的孩子,不论如何她还有佛儿,如今佛儿和福隆安的娃娃亲虽还是玩笑,但将来她一定极力促成佛儿留在京城,一则不放心孩子远嫁,二则将来也算是依靠。
好消息传到返京途中,皇帝得知自己又多了一个儿子,自然十分高兴,也是这一个消息,让他意识到这是回家的路,该收心了。之后的路程快马加鞭,再不似之前那般逍遥,而此番出巡到过身边的女人,一个也没有带回来,都不过是逢场作戏,她们之后何去何从,皇帝一点也不关心。
端阳节后,圣驾顺利回到京城,从太后、皇后到各宫妃嫔,红颜早早就派人将他们各自的住处打扫收拾,应季所需的东西一件不少,每个人回来都能安心踏实地睡一觉,而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该有的礼节规矩之后,园子里在热闹了一阵后就安静了。
红颜到凝春堂向太后请安,禀告舒妃产子一事,这几个月园子里没出一件事,回来也不需要任何人操心,且舒妃母子平安,都是令妃的功劳,太后再如何不喜欢她,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不仅见了她还将从江南带回的东西做赏赐送给了红颜。但红颜退下时,太后冷幽幽说:“皇帝一路辛苦,回来且要保养,你心里要有分寸,别闹什么小别胜新婚的笑话。”
红颜知道太后的意思,虽然太后早就该在外头劝阻皇帝克制些,可她有什么资格指摘太后的不是,既然太后要她克制,她照着做就是了。而这会子红颜可没心思和皇帝颠鸾倒凤,他在外头不知睡了什么样的女人,别人不在乎,红颜心里还嫌呢。
皇帝一回来就有政务,与红颜匆匆一面后,暂时还没仔细说话,红颜再到接秀山房见过皇后,再到九州清晏见过嘉贵妃,该做的事遇见没落下,而嘉贵妃也毫不客气地对她说:“这一趟你没跟出门,真是太聪明了,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聪明呢,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