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敬发泄了满腔怒意,渐渐平静下来,但父女之间暂时不能好,红颜也不勉强,只劝和敬别吓着孩子别让驸马难做,之后便托如茵护送母子俩回公主府,有如茵在路上陪着,她也算放心了。
之后舒妃和愉妃来问缘故,提起皇帝南巡路上寻花问柳的事,愉妃叹道:“我人微言轻,在皇上面前断说不得那些话的,太后都不管,嘉贵妃闹了一次被皇上责备了,皇后娘娘更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谁能劝?就每夜看着那些官员把美人送到御舫上或行宫里,他们总是把船开到很远的地方,我们除了看见灯红酒绿,连声音都听不见。只有驻跸行宫时,才会听见那浪荡的女人笑声。”
难得见愉妃用这样露骨的字眼,舒妃已是恨道:“得亏我没有去,若是去了看在眼里,我以后又要不敢让他碰我,我……”
但愉妃和红颜都阻拦了她把话往下说,皇帝身下的女人又何止这路上的几个呢,说白了是嫌人家没名没分来路不正,宫里的女人和宫外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这是她们的命,要么认命,要么就抱着必死的心闹一场,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嘉贵妃算是又脾气的了,可被皇上责备后,就半句话都不敢说了。”愉妃苦笑,但也替皇帝解释,“十阿哥出生的消息传来后,皇上就收敛很多了,路上左不过是嘉贵妃、颖贵人她们相伴,那些不知从哪儿来的女人就没再见着。大概也是距离京城近了,那些做官的也不敢再乱来。”
舒妃笑道:“当年江宁织造苏州织造,与我们纳兰家都沾亲带故亦或是世交,康熙爷六次南下,也是留下多少fēng_liú债,回回都往宫里带女人,宫里汉家妃子就是从康熙爷那会儿多起来的不是?他的孙子,自然要学爷爷喽,不过我们这位爷也有意思,在外头开销,就是不往回带。”
愉妃苦笑道:“带回来,还不叫你们揉圆搓扁,皇上怕是也嫌烦。”
舒妃轻哼一声,指了红颜道:“这一回可要有些骨气的,别叫皇上哄你几句,你就又心软。你在家里替他大小事料理着,我半只脚踩进棺材里给他生儿子,他在外头那么逍,回来我们还要上赶着伺候,哪有这样的事。”
愉妃拉了拉红颜说:“瞧瞧,有了儿子就是轻狂了。”
她们离去时,红颜借故留下了愉妃,轻声问她:“和敬与我说了许多路上的事,我想问姐姐一声,和敬说皇上连有夫之妇都没放过,可是真的?”
愉妃果然尴尬,但也照实说:“应该说是那些官员,以携带夫人的名义参加皇上的宴席,至于那些妖精似的女人到底什么来路,我们就不知道了。看起来就好像皇上把那些女人也拉上床,但皇上到底怎么做的,我们都不知道,吴总管那边你走得通,若实在想知道,不如问问他。”
“没羞没臊的事,如何能去问吴总管。”红颜也知道开不了口,只恨道,“他年纪也不小了,这样放纵,倒没把身体弄垮,我看他回来龙马精神气色好得很。”
愉妃道:“说不定只是花天酒地,床上那些事儿,就他自己明白了。也就你和舒妃妹妹还在乎,我这儿早就不在乎,反比你们少些烦恼事。”
那之后,为了和敬公主的事,红颜又去了一趟凝春堂,太后总算没有故意为难红颜,说了一些如何安排和敬的话,红颜无事从凝春堂退了出来。她心里想,必定是太后都知道这次的事没道理,连她都不愿替皇帝遮羞了。
而弘历似乎还在气头上,又或是下不来台拉不下脸,那之后的日子,再没有往天地一家春来,一并将舒妃母子也撂下了,若不是独自在韶景轩,就是去九州清晏那边,嘉贵妃从捡了个便宜,乐呵呵地找着机会就陪在皇帝身边。
六月旬时,顾不得天气酷热,和敬公主与驸马带着孩子,以驸马的祖母染病他们要前去探望为由,顶着毒日头就往科尔沁去。直到走的那一天,皇帝才忽然觉得心里缺了什么,才忽然觉醒了什么,竟策马带着侍卫,一路追了女儿而去。
皇帝突然跑出圆明园去追和敬,少不得让她担心,生怕父女俩在外头又吵了起来,她忍不住亲自来韶景轩问到底怎么回事,将要离开时,皇帝竟回来了。他们已有十来天没打过照面,再见皇帝,不是回銮后那红光满面的精神,好好的人憔悴了起来,眉间凝聚着忧愁,让红颜不禁心软。
弘历走到她身边,问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红颜福身道:“臣妾听说皇上去追公主,心里担忧,就来了。”
弘历道:“她这一走,不知几时归来,连进园子向朕道别都不愿意。朕去送送她,只是想告诉她,她能丢下朕,可朕不会丢下女儿。她可以恨朕,可朕不会和女儿计较。”
红颜没有言语,见皇帝往门里走,她便转身要回去,可才走没几步,皇帝在背后问她:“你去哪里,你要走了?”
“吴总管说还有好些大臣领了牌子等待觐见,臣妾如何能叨扰皇上处理政务。”红颜平静地说着,“皇上若有什么吩咐,只管派人到天地一家……”
红颜话未完,竟眼睁睁看着皇帝仰面倒下去,轰的一声把她的心都震碎了,周遭一片慌乱,喊太医的喊护驾的,红颜一个激灵醒过神,冲到了皇帝的身边。
太医来了一批又一批,皇太后都顶着烈日赶来,皇帝是去追女儿,在太阳下骑马了署,他到底是四十岁的人,这阵子又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