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圣驾浩浩荡荡回宫,蒙古新贵人的事满世界风传,延禧宫里,十四阿哥正哇哇大哭。
众人赶来时,见七公主站在床边,手里拿菜叶子往弟弟嘴里塞,奶声奶气又霸道地说着:“弟弟吃,弟弟吃。”
众人都哭笑不得,忙把姐弟俩拉开,永璐这边由乳母哄着,佛儿抱着妹妹来额娘的寝殿,往还在坐月子的红颜怀里一塞说:“额娘管管吧,我可管不了了,她拿喂兔子的菜叶喂永璐,把永璐吓坏了。”
小七已钻在红颜怀里,学着姐姐的话说:“兔兔,喂兔兔。”
“数你最宠她,怎么又叫我来管。”红颜搂着小七,欣然道,“正好你皇阿玛回来了,让你阿玛来管。”
小七又学着几声“阿玛”,红颜问她是不是想皇阿玛了,小娃娃笑眯眯地点点头,摸摸心门口,表示她心里想。
此刻樱桃来传话,说圣驾已经进了乾清门,吴总管派人来问候娘娘好不好。一面与佛儿对视一眼,这样的情形似曾见过,红颜便问:“又有什么新鲜事了?”
佛儿道:“皇阿玛从木兰围场带回来一位新人,博尓济吉特氏,不知是科尔沁部的,还是阿霸垓部的。”
红颜嗯了一声,皇帝去木兰没几天,如茵就进宫告诉她,比起身在内宫的她,如茵在外头反而更容易听到朝廷的事,这一次木兰行围的确不光是打猎这样简单,虽然没说要带女人回来,可这似乎就是皇帝对蒙古的诚意了。
“额娘,要紧的是,那人都二十八岁了。”佛儿不可思议地说,“二十八岁,还没有嫁人吗,难道是寡居之人?”
“二十八岁?”红颜本是波澜不惊,听见这年纪,也不禁怔住了。本以为皇帝是带回十四五岁年轻的美人儿,宫里又将有一阵子的热闹,红颜紧跟着要出月子,宫里的事都要重新上手,新来的人不知什么品性,但若不是颖嫔那般的,同是蒙古来的人,愉妃应当愿意亲近。
还想着,十几岁的小姑娘,不知如何看待已经奔着五十岁去的愉妃,没想到却来了一个二十八岁的人物,用颖嫔那几位的话来说,虚龄都三十了,几乎和红颜舒妃是一般年纪的人。
“这会子,新人去宁寿宫请安了,好些人跑去看热闹。”佛儿道,“西六宫那边没跟出去的人,都涌过来了。”
在这紫禁城里,年轻是一种资本,年轻的人儿,细皮嫩肉身上没有世俗的污浊气,哪怕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对于皇帝而言,能光明正大地与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女人亲近,自然是一桩乐事。就连红颜也好奇,皇帝到底看上这一位什么。
“你们想去看?”红颜忽然明白佛儿和樱桃彼此递眼色的用意,正经脸色摇头道,“总有机会见面,何必此刻去凑热闹,樱桃你就带着佛儿学坏,等我有日子了,就收拾你。”
樱桃哪里会惧怕主子,反问红颜:“难道娘娘就不想看看哪位新人长什么模样?若真是美人,像您一样,像富察福晋一样,再不济也得有舒妃娘娘五分姿色吧,那便是到了这个年纪也看不出什么来的。”
“额娘你听,樱桃变着法儿地夸您呢,这个我一定不学她。”佛儿一句玩笑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额娘既然不让去看热闹,她就不会勉强。何况从此都在紫禁城,早晚有见面的日子。
待得永璐不再哭泣,佛儿带着小七好好地喂兔子,樱桃从门前得了消息,一路往红颜屋子里来,稀奇地说:“这位蒙古新人,被太后册封了贵人,您猜是怎么一个封号?”
红颜摇头,懒怠开口,樱桃已道:“多,多余的多。”
“多余?”红颜觉得不妥当,“为何不是多福多寿的多?”
樱桃嘀咕道:“那还多灾多难呢。”她赶紧扭头啐了一口,打嘴道,“奴婢胡说什么呢。”
红颜可不开玩笑,樱桃的话虽不好听,可想必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本就是莫名其妙跑进紫禁城里的人,还偏偏得了这么一个封号。
“住在何处?”红颜问。
“启祥宫,嘉贵妃娘娘原先住的地方。”樱桃道,“那位多贵人,不知是不晓得宫里的事,还是明知道也不得不接受,这会儿已经搬过去了。”
红颜叹息,吩咐樱桃:“你知会内务府的人,就说是我的意思,对多贵人屋子里的事尽心一些,但别告诉她是我的吩咐,自然些就好。”
“娘娘是可怜多贵人?”
“这本也是我的责任。”
说话间,佛儿领着小七站在门前说:“额娘,外头传话,皇阿玛去宁寿宫了,小七闹着要见皇阿玛,我带她去路上等着可好。”
“去吧,别叫小七胡闹。”红颜答应了,却不知此刻宁寿宫里是什么光景。
且说皇帝带着一身戾气进门,见了太后便屈膝行礼,太后让华嬷嬷搀扶,一面苦笑:“如今越发生疏了,托我做这么一点子的事,就要对我行大礼。”
弘历道:“儿子出远门归来,是该给额娘行礼请安的,又岂是单单为了那点事。”
太后则道:“我见你满身戾气,弘历啊,既然人都带回来了,就体面地养在宫里。我们不愁她一张嘴吃喝,而这一个‘多’字,也够她受用的。”
原来给博尔济吉特氏封“多贵人”,并不是太后的意思,皇帝先于多贵人来见太后前,就派吴总管来传话,请求额娘将这一个带了几分屈辱的封号给多贵人。虽然对于一个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女人来说不公平,可皇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