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果然道:“和敬的脾气就这样,朕还会为她不高兴?朕……”他看着红颜的眼睛说,“昨晚朕送太后回宁寿宫,皇后先走后,你猜额娘对朕说什么?”
太后天天都有新主意,红颜哪儿猜得到,见皇帝皱起的眉间都是不悦,愤愤说:“她竟然问朕,看见和敬有没有想起安颐,想起了安颐是不是觉得那永儿更加像皇后,说是朕若想留下永儿,只要与她老人家说一声,随时可以把人带走。”
“皇上……为了这事儿不高兴?”红颜一时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华嬷嬷屡屡给她传话,说太后对永儿和昔日对待忻嫔完全不同,没多说半个字引导她去接近皇帝,更不要提什么承诺和期许,没想到一提起来,就是请皇帝直接带人走,她心里想象着昨夜母子间的对话,竟笑了。
弘历见她笑,不可思议地说:“你还笑得出来?”他不管不顾地拉着红颜往太阳底下走,幸而吴总管打着伞跟上来,红颜小心翼翼地为皇帝和自己遮挡艳阳,皇帝推开说:“朕不需要。”
“倒是皇上有些孩子气了。”红颜笑道,“恕臣妾无礼,实在不明白皇上这么发脾气的意义,家国天下再大的事儿,也没见您这样子,就为了太后一句话?”
弘历闷声不语,和红颜在一片阴凉里,似乎没了太阳的直晒冷静不少,才终于道出心里话:“朕一开始就对你说过,那个永儿形似皇后年轻时的模样,朕是心虚,与和敬的关系才好那么一点点,若是这个永儿出什么事,太后若在孩子面前多说几句话,那丫头又该恨朕了。你曾说过,难道皇后在朕的心里,不过如此?是一个宫女就能取代的?”
可是魏红颜,也曾经是宫女。
红颜静静地望着他,他知道皇帝没有这个意思,但她的过去又的确包容在这句话里,她虽然依旧不明白皇帝何至于这么不高兴,像个孩子似的发脾气,但他不希望那个永儿身上发生什么,似乎是真心的。
“朕要华嬷嬷把那个永儿打发了。”弘历道,“留在宫里头,就是个麻烦。”
红颜撑着伞,皇帝个子比她高,不得不高高地举着,弘历这一刻察觉到,很自然地将伞从她手上接过去,温和地说:“朕这脾气,也是冲着你才能有,你别嫌朕什么孩子气,人还不能有不高兴的事?”
红颜笑道:“皇上愿意对臣妾说,自然是臣妾的福气,不过听说昨晚,在永和宫就发脾气了不是,怎么叫冲着臣妾才有?”
弘历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扣:“你倒是把朕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可是了不得的事。”
红颜毫不惧怕,笑道:“皇上若不发脾气,臣妾怎知您与容嫔在温柔乡里做什么,您发了脾气,底下的人不敢不告诉臣妾。”
弘历干咳了一声说:“当然是容嫔不解风情,朕已经不高兴了,她还那副样子。”
红颜垂首轻语:“那何必去永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