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被他死死攥住,他手心的力道和温度都是她熟悉的,可心里的感觉却跟曾经的怦然心动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曾经撕破了所有的温情,再面对彼此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掩饰的,也没什么可以再失去。
但着并不意味着他们还可以回到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梁沉一日日借酒浇愁,疏于照看孩子,嘉嘉也生病进了医院。
雯雯每天忙完店里的事还要赶到医院去照顾孩子,保温桶里装着各种花式的粥和点心。嘉嘉胃口小,吃不了多少,只有一回把鱼丸面线全吃光了,还大赞鱼丸好吃。
店里的鱼丸是每天最早沽清的菜品,等到她去医院前要煮面线的时候很可能就已经卖完了。她想跟邱夜说说,请他每天帮她留一碗,可想起那天不尴不尬的情形,她又张不开这个嘴。
她跟汪玲提过一下孩子的病,自从那晚西餐厅一聚,汪玲和邱夜好像相处得不错,大概她回头就跟邱夜说了,之后每晚厨房间都把各式点心给程雯雯留了一份,当然也包括最受嘉嘉喜爱的鱼丸。
想起来心头是暖的,她感激邱夜的细心体贴,即使可能在生她气,可对她的事一点也不含糊。
只是他不再接她下课一起回家,不再亲手煮面给她吃,不再倾听她的苦恼帮她想可行的对策,也再没见他用她送的打火机……她也怅然若失,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可他那么反感跟女东家有男女之情,她又能错过什么呢?
他已经跟汪玲在一起了,双方都是她的好朋友,这样的结局也算不错。
嘉嘉的病渐渐好了,前任婆婆又开始原形毕露地露出刁钻脸孔,跟程雯雯在医院里大吵一架,放话再也不让她探望孩子,气得她混身发抖。
梁沉顶着宿醉的头疼赶过来,终于冲他妈说了一句:“闹什么,非得把这个家闹得四分五裂不得安生才满意是不是?孩子是咱们家的,可你瞧瞧离了妈他都瘦成什么样了?”
梁太太抹着眼角嘤嘤哭起来,梁沉满脸疲累地向雯雯道歉:“对不起,你别往心里去。”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让她心里涌起悲凉。他明知孩子没有妈妈过得不好,却不会把孩子交给她,她和他之间、和孩子之间永远都会隔着这样的鸿沟,不是简单的争取就能够改变的。
她到自家会所去做spa,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她也实在太累了。
去了不见汪玲,她问其他技师,她们指了指楼上。
她上楼在雅间看到了邱夜,正躺在按摩床上做艾灸,不时跟一旁的汪玲聊几句。
显然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放松的方式,跟汪玲也相处得不错。
反倒是她,像个贸然的闯入者,闯进了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感觉到喉头有难以下咽酸涩,不止是酸,甚至有苦味混合其中。这种感觉有点像她当初发现梁沉有其他女人的时候,因为在意、因为爱着,不想让那个人跟其他女人走得那么近。
汪玲看到她来了,起身招呼她:“过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今天下午都约满了。今天想做什么,我安排其他人给你做。”
程雯雯看了一眼静静躺在那里的邱夜,他似乎也没有跟她寒暄的意思。
她笑笑,极力把心里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强行压制下去,朝汪玲摆摆手道:“你忙你的,我就做套精油护理,先去冲凉做熏蒸。”
“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别做熏蒸了,我找个人给你做指压吧?”
她摇头,拿着自己的浴衣和毛巾就往走廊的另一头走,蒸汽房在那一边。
出汗的感觉很畅快很放松,仿佛俗世的烦恼都暂时放下了,浑身轻松。程雯雯裹着浴巾坐靠在那里,忍不住贪恋这样的轻松感,浑浑噩噩中竟然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见到了久违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他们还是对她那么好,不怪她的年少轻狂、一意孤行;她的儿子嘉嘉,还没见过姥姥姥爷和舅舅,他们也很喜欢他。还有一个人,模糊的身形,看不清脸,离得很近却又很远。
梦中是没有压力的,身体都是轻飘飘的无拘无束,她甚至觉得就算这样不醒也没有关系。
可是却有人拍打着她的脸颊呼唤她醒过来,然后是有力的臂膀将她抱在怀里,很安全很踏实的感觉,那个人的领口透出艾草清苦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