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铣提到的宋颢事件,是王世充的一个逆鳞,他手下的人都不敢提。
去年十月底的时候,王世充当时就是对盘踞海陵郡的李子通尝试‘性’的下过一次手,调动了近万人马去攻打,江都因此空虚。杜伏威得到消息后。不愿意让王世充成功吞并李子通,便用了围魏救赵的办法,直接从山阳郡南下攻打江都。牵制王世充的兵力。
王世充一来是回防不及,而来也是心存侥幸。想拖延住杜伏威,然后东边加把劲把李子通剿了,于是只派出了一个折冲都尉宋颢到江都与山阳郡边境的安宜县城固守,堵住杜伏威南下道路——也不是王世充不想派‘精’兵强将去,实在是他本身不过江都郡丞的官职,手头只有江都的府兵,拢共不过万余人马,他自己除了郡丞之外。身兼的武职也就是郎将级别,所以能够派出去的武官,自然只有折冲都尉这一级了。
这宋颢果然是个草包,带了区区两三千人马,面对杜伏威南下的数万大军,居然都会中对方的‘诱’敌之计——
‘交’战时,杜伏威故意摆出己方的农民军人数虽众、但装备简陋的样子,只以手持木棍穿破衣没盔甲的部队做先锋,被宋颢杀败之后沿着邗沟运河北撤。因为邗沟运河沿线有很多蓄水湖泊,港汊。杜伏威军逃跑时三拐两拐就把宋颢引入了伏击圈,是一个芦苇丛生的小沼泽。
当时是十月末秋尽冬初的季节,正是天干物燥。沼泽枯水,芦苇很容易着火,加上杜伏威提前多埋了柴草,宋颢的兵马追到那处港汊沼泽,就被杜伏威四面纵火,全军烧死在其中。随后杜伏威让麾下猛将兼义子王雄诞带领轻兵南下,趁势夺了安宜县城,屠杀了全城百姓,劫掠了城中所有可以带走的物资。然后放火烧了全城。
安宜县城虽然不大,但从行政区划上来说。是江都的郊县。这个事儿是王世充的奇耻大辱,他也是因此被杨广痛斥过一番。若不是王世充想办法割‘肉’掏腰包四处贿赂找朝中大臣求情,当时几乎因为此败而遭到降职。后来萧铣被杨广招来协助王世充对付杜伏威,多多少少也有两三分是因为这个缘故——毕竟江都作为陪都,其治下一个郊县被‘乱’贼屠城了,这是何等严重的折损朝廷威望事件?
这桩事儿过去之后,一般人不敢在王世充面前提起,然而现在萧铣偏偏就提了。这一提,就捏住了王世充的软肋,让他不好意思再拍着‘胸’脯说“不就三百里地么?还沿着运河,怎么可能被人断了粮道?”——谁让你丫的信用记录不好,就俩月前都能被农民军屠了本郡治下运河沿线一县城呢?
愤怒被硬生生压下去之后,王世充只剩下颓然:“既然萧大使执意先扫清两翼,拿下李子通,王某也只有支持的份儿。不过本郡兵马还要防备杜伏威,实在是不能分兵相助了。”
“这不打紧,萧某自带两万兵马足可对付李子通——王兄也不要泄气,刚才萧某只是就事论事,并无冒犯之意。其实咱两家,还是可以深度合作的嘛,王兄若是有兴趣,一会儿咱‘私’聊。”
王世充楞了一下,知道对方这是要给一‘棒’子再给俩甜枣的把戏了,但是现在不就算是‘私’聊了么?一想,才知道对方是说自己还有个弟弟和儿子‘女’儿一堆亲眷在旁边听着呢,萧铣说的‘私’聊,肯定是宴席结束之后只有他们两人的场合。
其实王世充很想说一句:“左右都是王某心腹,萧大使但说无妨,不必回避。”但是他当然不会脑残到把这句话说出来。
历来电视剧也好,好,一方提议让听者“屏退左右‘私’聊”,而听众大度地说出前面那番话的,都有一个硬杠子条件——这听众的官爵势力地位得比发话的人高才行。不然你上级找你说话,让你屏退左右,你还能说“左右皆是心腹”么?
王世充是胡人,便不拘束虚礼了,三两下划拉完酒菜,把陪同的弟弟王世恽和儿子王玄恕等人赶走,只留下自己和萧铣二人,听听萧铣要说出些什么话来。
“萧某有件事情,还要仰赖王兄——陛下此前只任命萧某为江东七郡讨捕大使,此番让咱来淮南平‘乱’,也只是让咱疏通运河,却没有具体说海陵郡如果拿下,该归谁管辖……萧某还想请王兄补上一个折子,以本土守备职官的名义,力陈海陵贼李子通对邗沟漕运的威胁,以及对江东水师走长江河运、转入东海至东莱航线的种种觊觎威胁,一并详述。如此,陛下定然会对将来海陵郡的地盘做出处置,萧某定然会在别处补报的。”
王世充心中雪亮,萧铣这不光是要吞了李子通的部众,还想名正言顺得到海陵郡的地盘了,抢了自个儿的人头赏金,还要自个儿帮他说好话给名分,当真是欺人太甚!不过,如此摊开了说,显然萧铣也是不打算在‘私’下场合再要脸的了,他说别处定有补报,王世充觉得不如先听听条件好了。
“此事非同小可,王某也是担着老大的干系的,萧大使所言补报,王某却是愚钝了。”
“不知王兄为何总是把目光紧盯着江都的东面呢?对于江都西面的宣城郡,王兄难道无意么?”
杨广时期,江都行政区划是很大的,原本杨坚一朝时天下以州为行政区划,在这一代已经分为扬州、滁州两个州,但是杨广登基废州改郡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