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成贤弟你认得某也不是这阵子的事情了,难道某在你眼中便是贪图荣华富贵的小人不成?当初在大兴城内为一书佐时,某便看不惯这昏君和世道了。某也是关中人,如何能忍这等让南蛮子踩在我们秦人头上的昏君?既然是唐公要兴义军,某无从军征战之能。唯有今日为建成贤弟指一条明路,去往汾阴渡了。一会儿出去。某便对手下弟兄们说,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是高郡守吩咐咱,若是没有疑问,便可以送建成贤弟渡河。咱手下的人都不明真相,某说啥他们便信了。‘
李建成大喜过望,回头想起一事,追问道:‘那朱兄欲图何去何从?‘
‘某不过一个参军。还有什么留恋的,弃官不做便是。‘
‘荒唐!朱兄如此人才,又有如此仗义,说什么弃官不做,跟某去太原之后,好歹一方郡守、通守定然是随你挑选。而且哪怕便在今日,也还有一桩再建立一份功业以为进身之阶的机会。‘
朱知谨面色一肃,拱手问道:‘愿闻其详。‘
‘朱兄,一会儿某回到殷开山军中之后,依然秘而不宣我已经安全脱身的消息。对外只假作不知。而朱兄也别马上回去找高德儒复命,只作还找不到我,迁延一些时辰。嗣后。我军突然正式扯旗,分兵招抚河西各县,然后举兵临于郡城之下。那时候朱兄再找高德儒复命,说是抓住了某,高德儒定然以为救命稻草,要带去作为人质威逼殷开山退兵。而某却安排一个武艺高强的替身,由朱兄带走。高德儒不熟我的样貌,只要朱兄不说,不拿出法曹的画像。高德儒一时三刻看不出破绽。到时候就在高德儒以为人质在手、殷开山不敢攻城而放松警惕的时候,朱兄恰在其侧。猝然发难,河西郡岂不是反手可取。‘
朱知谨听得目瞪口呆。要他转头就出卖原来的上司,终究有点儿道德瑕疵。然而思前想后,这个高德儒虽然谈不上和他个人有多重的私人恩怨,然而却是杨广和阴世师的死忠,老顽固,对于朝中种种恶行也唯有让治下百姓逆来顺受,从不为民请命。朱知谨挣扎了半晌,最终还是愤青的冲动压过了对老上司下毒手的道德顾虑,一咬牙,答应了李建成。
李建成飞马逃亡,在朱知谨的安排下再无危险,轻而易举绕过了河西军的侦查,进入了殷开山的军营。殷开山见李建成如约赶到,心中也是大喜,此前他可是一直如履薄冰,唯恐李建成赶不到的话,他就要担当不小的干系了,那么将来就算李渊得了天下,他殷开山也别想得到什么荣华富贵了。
李建成也埋怨了一番殷开山为何提前渡河,殷开山大惊之下,只说自己是刚刚才前军渡过的黄河,后军还没走完呢。李建成巡视了一番军营,见果然后军还在渡河过程中,知道殷开山没有说谎。然而既然如此,为何高德儒提前就得到了殷开山军已经渡河的军报呢?李建成把这个事情来龙去脉和殷开山说了,殷开山也是大惑不解,好在这当口已经是大战在即,李建成也不是小气之人,所以便不往深处追究了。
另一边,高德儒左等右等朱知谨不来回报,心中也是有些忧虑。又过了一日,也就是殷开山全军渡河、歇息了一夜之后,拂晓时分,唐军大营突然兵马举动,两万人马滚滚出动,第一时间就先偷袭了汾阴渡口的河西军,河西军根本没有准备,一个都尉规模的守兵只是略作抵抗死伤了百来号人,便被唐军缴械投降了。随后唐军立刻分散,抄掠河西郡各县,居然半天之内,义旗到处,就有无数不满杨广的军民倒戈响应,一天之内,除了高德儒亲自坐镇的郡治所在之外,一郡之地居然传檄而定。
高德儒大惊失色,正要召集兵马守城,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便是朱知谨居然抓到了李建成,回来复命了。
‘好!当真是天佑我大隋!朱参军此次立功非同小可。哼哼,李建成在某手上,殷开山这厮还敢攻城么?让朱参军赶紧把人带来,某要亲自带着李建成,去东门城楼,威慑殷开山退兵!‘高德儒看了朱知谨的奏报时,便毫不甄别立刻意气风发地下令。
下面原本还站着几个校尉级别的军官,原本在等郡守大人吩咐,让他们去何处通报军情、请求援兵,而高德儒此刻已经把他们晾在一边了。最后还是其中一个乍着胆子问道:‘那郡守大人,还要末将等去请求援军么?‘
‘援军?还要劳动援军干什么?一个李建成在手,胜过三万雄兵。你们退下自去便了!‘
高德儒甩给那些军官们一个屁股的背影,就跑了,那些军官暗暗叹气,也不再说什么,自行散去。
……
大约两个时辰后,殷开山带着冒牌的李建成上了河西郡东门城楼,对已经摆出攻城架势的殷开山喊话威胁:若是殷开山胆敢攻城,他们便马上在城头斩杀李建成!让殷开山成为李渊的杀子仇人!
殷开山丝毫不为所动,其军中还越众而出一名身着亮银铠甲的年轻将领,当中喊话说他便是唐公世子李建成!而高德儒手中的不过是形貌相似的替身而已!
两军隔着几百步,当然看不清楚,高德儒还真以为那个替身长得和李建成很像,以至于朱知谨抓错人了呢。当下心中懊恼不已,却也没工夫责骂朱知谨了。与此同时,城头的河西郡守兵一听说这个噩耗,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