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做官难,最难便是做匈,尤其是做京官中的匈。京师随便跳出来一条狗,说不定都是你所惹不起的门阀养的。所幸将作监这种衙门是和工程打交道,而不是和人事打交道,萧铣这一年半来才没什么麻烦,而且想装低调就能低调,别人找事儿都没法找。若是换一个天天要待人接物迎来送往的衙门,这种想法说不定就成了奢望了。
如今,终于有机会出京,到地方上做点儿实事了,萧铣对此自然是很期待的,这一方面可以为他积淀更多的为官资历和经验,更好融入大隋的官场政局,另一方面也能跳出权利的漩涡,不受羁绊地做更多自己的事情。
唯一一点让他心中挂念不下的,便是若是此番被授予一个江东的地方官职的话,可能就要和姑母与表妹分开两年了,古人云日远日疏,日亲日近。姑侄血亲那是没得说的,离得远了也没关系,可是表兄妹之间若是没有些束缚羁绊,只怕时间久了此前酝酿起来的基础就淡了。
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大半个月前他和表妹确实发生了些阴差阳错,在义成公主的事情上有些龃龉。这种事情越是解释就越是麻烦,不如让时间成为最好的疗伤药,把这些事情都淡化掉。
当然,时间这味疗伤药要想用好,有一个必须的前提,那就是对方要肯等你。如果两年都没等到南阳郡主就得嫁人了,那还疗个鸡毛的伤。因此,这个问题在萧铣打算答应出京时,第一时间就想到去确认。
杨广给他的答复是:好好干,要是正事儿办得好,让他杨广当上太子后第一件大政绩顺顺利利落地,彻底夯实他的太子威望的话,那么,他便可以两年之内不给自己的独女议亲。
萧铣在杨广那儿什么实质性承诺都没得到,只好垂头丧气去了萧妃那里。姑父到底不如姑母亲,萧妃听说了萧铣自告奋勇为杨广的大事奔走外任之后,马上拍着sū_xiōng打包票:乖侄儿你就放心去外任好好做正事吧,你表妹给你留着呢,只要这桩事儿办好了,姑姑靠枕边吹龙卷风都帮你把你和你妹的私事儿办了!
最后,萧铣少不得还去杨昭那里说一下情况套一套交情,然后问问表妹杨洁颖的意思。表妹许是还想自己静一静,加上毕竟才是十三岁的少女,豆蔻初绽之年身子还不成熟,对于慕艾之念并不看重,也就没有阻拦的意思。
既然如此,萧铣也没什么可恋栈不去的了,仔细回头一想,虽然历史上的杨洁颖是十三岁嫁人的,但是那毕竟是有原因的,其一,便是历史同期杨广不得不主动拉拢宇文述,所以女儿还那么小就残忍地让她嫁人联姻。第二,便是害怕开皇十九年时万一被选送成去突厥和亲的人选——如果有详细了解历史时间线的人,不难看出历史上南阳公主订亲的时机刚好比义成公主和亲突厥早了那么一点点。
现在这些促成杨洁颖不得不早婚的原因都不存在了,那么对于一个才十三岁的少女来说,稍微等一等冷处理一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尤其是萧铣心中终究是有现代人的道德考虑的,真要他选的话,他也宁可等到表妹长到十五六岁再下手。
至于对十四周岁的义成公主下毒手这件事情,那只能说是悲情中的意外。萧铣对于这个问题每每如此为自己开脱。
……
开皇十九年的历史车轮滚滚向前。
七月间,义成公主和亲的事情,便正式昭告突利可汗,算是定下来了。送亲的时间定在九月末,剩下的时间则是准备各种贺仪礼法,以及和亲后与突厥增开互市的一些准备工作、交易物资储备。
八月,**在精疲力竭的抵抗中,终于败下阵来——在第四次有朝臣在杨素授意下,当朝奏请废太子杨勇、改立晋王杨广之后,杨坚和杨广终于没有再推辞。其实,杨坚在后宫的时候,早就已经被独孤皇后的疲劳轰炸搞得投降了,在**没有实权重量人物的情况下,这本来就是迟早的事情。
当月初五,杨坚下诏调走东宫左卫率苏孝慈,改封其为淅州刺史,削夺瓦解了东宫六率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兵力。初九日,太史令袁充进言:“比观玄象,皇太子当废。”又有太子近臣姬威悉陈太子诸般失德罪过。杨坚允诺,当日下诏废杨勇为房陵王。十二日,左武卫大将军史万岁为杨勇进言抗辩,却为杨素所构陷利用,在杨坚面前挑唆;杨坚听信杨素之言,疑史万岁有兵谏阻止废太子之图谋,召史万岁上殿格杀。
十六日,册封晋王杨广为新太子。并告诫之:“朕初以大兴建基,汝今为皇太子,当出居大兴县一年,以明民情。”相当于是任命杨广担任一年的京师地方总管,熟悉京畿政务。这个官职虽然不大,但是毕竟是正式当成皇太子重用的一个考察步骤,杨广自然是欣然接受。同时杨坚命太常寺根据改立太子事宜,会商来年更用年号。太常寺上下会商后奏请自来年元月元日,拟用“仁寿”年号,杨坚准奏。
至此,在萧铣的蝴蝶效应作用下,杨广的夺储计划,居然比历史同期提前了一年完成,却也不知是福是祸,对将来的历史大局走向又有多大的影响。
杨广的大事儿定下之前,萧铣的任命也在杨广的交办之下,由各方有司商定了出来——事实上,应该说是和江南运河工程的整套班子调度筹备过程中,一起会商出来的。毕竟那么大的事儿,杨广真的要办的话,也不至于放心到彻底交给萧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