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周通已经摘掉了氧气罩,似乎是许久不见,曾经精神矍铄的老人,此刻躺在床上,竟是骨瘦如柴,目光浑沌,歪着头费劲的看她,眼中的混沌散开,现出了几丝清明。
他朝匡正挥了挥手,“你先出去。”
匡正点头,看了陆梦一眼之后走了出去,病房门关上,整个充斥着古怪药味的房间里就只剩了老人艰难的呼吸声音,这多少让陆梦心里有些难受,放轻了脚步走到病床前。
“陆丫头,”周通看着她。
陆梦看着他眼睛里沁出的泪意,忙重重点头,“爷爷,是我。”
周通伸出骨瘦如柴的手,似乎想抓住些什么,陆梦忙握着他的手,周通似乎笑了下,有气无力的说,“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你替我向宁远说句话,就说、说,我这些年对不住他,以后周家就拜托他了。”
陆梦眼中也早已滚出了泪水,用力点头,“我知道,爷爷,我一定会转告他。”
“好,”周通似乎觉得很艰难,闭了闭眼睛,好似就这么睡过去了一样。
陆梦吓的大惊,只感觉周通的手好似动了下,又等了会,周通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慢悠悠看向她的小腹,“可惜,我看不到曾孙出生了,好好照顾他,还有宁远,我把宁远也托付给你,你一定替我照顾好他,他……小时候受了、受了不少委屈。”
“好,好,爷爷你放心吧,我会的。”
“嗯,”听到她的答复,周通似乎满意了,唇角艰难的扯出一一个笑容,吩咐她,“好了,你去叫其他人都进来吧。”
陆梦忙抹了把眼泪站起来,等她转身站起来,周通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毫无血色的唇瓣轻轻蠕动,依稀是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而陆梦并没有听到,她担心周通要撑不住了,赶紧打开门,朝外面喊,“爷爷让你们进来。”
陈梅玲第一个反应过来,推了李韵文一把,第一个冲进病房,看着周通,哇的就嚎啕大哭,“爸!”
陆梦都给她吓的不轻,再看周通,原本还睁着眼睛,这时候被陈梅玲吓的闭紧了眼睛,陈梅玲见状,更是当他死了一样,趴在病床旁放声大哭,陆梦实在看不下去,正想走过去把陈梅玲拉开些,被李韵文一把拉住,李韵文朝她摇了摇头。
陆梦不解。
而这时,周通又慢慢睁开眼睛,混沌的视线将病房里的人一一看了一遍之后,说了句,“挺好。”
然后……
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5月15日,凌晨2:46分,曾经叱咤南城商界的人物周通去世,享年75岁,寿命并不算长。
周家大宅子挂白灯笼白绸布……
大宅子表面看上去很平静,其实内里暗潮涌动。
陈梅玲第一时间提出要宣读周通的遗嘱,大有周通去世了,她就可以放肆称王的节奏,丑陋而势利的嘴脸简直不堪入目,陆梦看她很不舒服,可她更担心周宁远,于是紧紧握着他的手,很小声说,“爷爷让我转告你,他说对不起你,希望你可以原谅他。”
闻言,她感觉到周宁远身躯一震,她越发用力的握紧他的手。
“我说,你们小两口偷偷讨论什么呢,可别忘了,周宁远可是早就放过话的,他放弃对周家财产的继承权,到时候可别说我们当婶子的欺负人,”陈梅玲眼尖,一看两人窃窃私语,当即挥着手臂,高高在上的开口,真的有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的架势。
陆梦抿了抿唇角,实在是忍不住,猛地就站起来,“二婶,我听说你也是出自名门,有句话想必你也听过吧,长兄为父,长嫂为母,虽然现在爷爷是不在了,也轮不到你这个小儿媳出来说话吧,长幼有序知道吗!”
“你,”陈梅玲简直能给她气死,指着她大骂,“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教训我。”
“眼中无尊卑者,人人得以教训!”陆梦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不紧不慢的坐下,对上李韵文向她投来的赞赏目光,她微微抿了抿唇角,如果不是实在气不过,她也不会说这些话,总算现在耳根子能清静了。
至于周家的这些财产,说实话,她根本没看在眼里,繁花现在发展的势头越来越好,她已经打算开设门店,将来,还会往国际扩展,她就不信靠她自己赚不了钱!
至于周宁远,她想他既然当初说出了放弃继承财产的话,肯定不会反悔。
当然,她这时候是没想到周通会有那样的决定。
匡正走出来,低声回话,“老太爷有交代,遗嘱必须在他出殡安葬之后宣布。”
如此,才算是彻底堵住了陈梅玲的嘴。
葬礼是可想而知的隆重,宾客如流水一般来了又去,陆梦披麻戴孝站在周宁远身边,可能是站的久了,腹中觉得有些不适,李韵文就让她出去坐会,当心身体。
陆梦便走到后面的院子里,稍做休息。
院子里也都挂满了白灯笼白绸,满眼的萧条。
陆梦坐了会,喝了几口热水缓缓,觉得稍微舒服了些,就站起来,眼前却突然多了一道人影,她看见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往上则是一身黑色的套装,这样的打扮,一丝不苟的,她只想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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