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儿可记得这位婶娘是谁?”
修儿忽闪着大眼睛眨了两下,似乎还有些害羞,看了叶诗诗一眼,又转身抱住北冥钧的脖子,软绵绵的道。
“七婶娘。”
叶诗诗心中一荡,没想到这孩子还会记得她,只听北冥钧问道。
“修儿如何得知?”
修儿转过身来,一边玩着手指一边含糊不清的道。
“娘亲说过,七婶娘长的最美。”
此刻,叶诗诗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被碰触,他们到底在争抢些什么,为什么不能给孩子和女人留一处平安的容身之地?这样单纯的美丽,这个世界还剩下多少?
叶诗诗情不自禁的开口问道:“你娘亲呢?”
修儿转头看了叶诗诗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摆弄手指,他应是五周岁左右,能说这些话,已是聪明之至。
只听修儿单纯的道:“娘亲睡着了,七叔,七叔说娘亲要睡好久,修儿不可以……不可以打扰娘亲……”
叶诗诗心中猛然一紧,紧的她浑身僵硬,那种窒息的感觉有传了上来,心头像是绑着一根绳子,绳子下面坠着一块大青石,沉,真的很沉,一点一点将她的心向下坠,一直坠到冰冷的湖水里,冰凉刺骨,让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三少夫人死了?北冥易杀了她?她有些呼吸困难,单手死死的握住床头的金鹰雕饰,小巧的鹰嘴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险些刺破她的手指,一阵阵刺痛传来,才能让她保持自己的清醒。
看到叶诗诗呼吸困难的模样,北冥钧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露出一副阴狠的样子。
“你该是相信,七爷将我逼走之后,是如何接收了北冥府?大军铁骑踏进北冥府之时,他可曾留我妻一命?若不是我妻苦苦相求,恐怕修儿都要陪她一同上路!如今不管我如何对他,都无错!无错!”
叶诗诗无话可说,她慢慢闭上眼睛,仰起头,缓缓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力气支起身子,撑起一口气有气无力的道。
“三哥请去吧,诗诗真是累了。”
北冥钧并没有再说什么,抱起修儿走到床边,将修儿放在叶诗诗的手边,触碰到那软绵绵的小手时,叶诗诗浑身一松,就像触碰到了世界上最纯洁的地方,让她有了一丝丝的慰藉。
北冥钧道:“这些孽债是他所犯下,修儿不能没有女人带着,这段日子就辛苦七弟妹了,不打扰。”
他说完,屋子里响起几声脚步声,紧接着便传来吱嘎一声推门声,然后是关门声,再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又一次安静了。
屋子里只有修儿依依呀呀的学语声,他那只胖嘟嘟的小手一会儿碰碰这里,一会儿又摸摸那里,充满了好奇,在他的眼中,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样子的,就是单纯。
叶诗诗缓缓抬起头开,看着修儿像个小胖墩一样坐在自己的身边,她忽然想起了八少爷北冥镜,曾经也是这个模样坐在他身边,依依呀呀学语,转眼间,已是长大成人。
一批又一批的北冥男丁会慢慢长大,付儿,修儿,俊儿,再加上她的无悔,这些孩子长大了又会做些什么呢?该又是冤冤相报,北冥易杀了修儿的生母,他长大了又会如何置无悔于死地?
叶诗诗走下地来,在桌子上拿了一个茶杯,裹在被子里,猛然摔在床边,只听闷闷的一声响,被子里尽是锋利的瓷片,她淡然的寻了一块最锋利的,拿在手上。
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修儿身边,如果这个孩子以后会置无悔于死地,她应该现在就送他上路,她紧紧的攥起瓷片,举起右手,慢慢靠近修儿的脖颈。
修儿一边玩手里的璎珞一边左右晃动身子,他再晃一下,只要他再晃一下,叶诗诗手里的瓷片就会挨在他的脖颈上,那么,只要她再轻轻划一下,无悔未来的噩梦就消失了,他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生,永远不会有人找他报杀母之仇。
果然,修儿猛然晃了起来,嘴里咯咯笑起来……
门外的侍卫只听屋里“哇……”的一声传来孩子的哭声,两个侍卫立马一脚踹开房门,这里依旧是一间套院,当两个侍卫齐齐踹开卧房的房门时,眼前的画面吓的两人瞬间愣住。
只见七少夫人死死的捏住自己的手腕,而鲜血还是顺着她纤弱的手指流淌下来,正巧流淌在了修儿的脸上,吓坏了孩子,才传来那一声凄惨的哭声。
一个侍卫赶紧跑出去叫军医,剩下一个侍卫赶紧撕下衣角,走到叶诗诗身前,先躬身行一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