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好衣服,上前跟她玩闹了两句,也不知是不是早上心情好,小家伙也不像前两天那样闪闪躲躲的,咯咯咯的笑着跟我闹腾。 从屋外面进来的嘎子叔瞧见我们俩,立即也哈哈哈得笑开了怀:“你们呦,俩虎丫头。” 我瞧着一边咯咯咯笑着的王停云,又瞧了眼哈哈哈笑着的嘎子叔,心里暗暗点头,一瞧就是亲爷孙俩,笑的都是一个表情。 由于接下来还要赶路,我们没在怎么停留,匆匆的吃过早餐后,就准备出发上路。 到院子里的时候,我才注意到,院子里原本挂着的玉米辣椒也都取了下来,估计是装到车里去了。 锁天站在门前正四下打量着情况,驾驶室的门打开着,见我们出来,锁天瞄了我们几个一眼,就坐进了车里。 我原本是打算做到后面,结果嘎子叔嚷嚷着,后座堆了一大堆的辣椒玉米,我不适应,会被辣椒粉熏着,非让我抱着停云坐到前面。 我原想推迟,心里清楚嘎子叔这是知道前座比较舒坦,故意留给我和停云,但无奈我有些晕车的毛病,晕车的人都知道,如果坐在副驾驶视线开阔倒还好,要是坐在后座那很快就会涌上一股子强烈的头晕目眩,十分想吐,之前在路上行驶那么多天,我都是坐在副驾驶上,说起这个相当让人无语的就是,阳阳和爸妈没有一个晕车的,全家只有我自己。 嘎子叔将大门关好后,转身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但是迟疑了一会没有上车,而是愣愣的盯着屋子看了好一会,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我顺着他的视线打量了一圈这屋子,很普通的农家建筑,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又转回头看向嘎子叔,已经显现老态的脸带着些不舍,他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末日爆发全村都没了人也依旧领着小孙女守在这里,这会终于要离开了,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 锁天在一旁坐着,眼睛四处打量情况,难得的好耐心。 王停云完全理解不了自个爷爷的心思,东摸摸西摸摸的满脸好奇,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转头又看向嘎子叔,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先走吧。以后指不定啥时候情况缓和了,咱还能回来这。”后半句当然是安慰人的话,嘎子叔听的出来。 果不其然,嘎子叔听了我的话,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股子无奈和苦笑,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到最后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脑袋,苦笑更甚,坐进了车里,自此没再转头看那屋子一眼,只是语气平静的回了我的话:“本来以为我这把老骨头能死在这住了几十年的屋子,这下一走怕是没那命咯。” 锁天启动了车子,缓缓的朝前开动。 我没回头应了嘎子叔一声:“哪能啊?瞧您这身子骨,指不定还能活个百八十年呢。” 嘎子叔淡笑了一声后应道:“闺女,你说的那是王八,可不是嘎子叔我。” 王停云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听懂了,反正听了嘎子叔的话后,小丫头就咯咯咯的笑开了怀。 大概是自家孙女的笑声感染了嘎子叔的情绪,这会语气稍稍好了那么些,道:“云头儿,以后可得记着,这地儿啊,是咱的家。你老子和你爷爷我可都是在这住了一辈子的。” 王停云坐在我腿上,转头伸长了脖子回头瞧了眼嘎子叔,咧着嘴嘿嘿嘿的傻笑着,应该是听不懂爷爷话里的意思。 嘎子叔被她逗得也笑出了声,语气宠溺带着无奈的道:“小屁娃娃可怎么办呦,傻不愣登的。” 由于我和锁天来的时候是从耕地那边绕过来的,这会开着车自然是不能再从那里走过去,最后由嘎子叔指着路,我们一路东拐西拐的拐了老半天,大概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拐到了在进去张宏生他们村子前的路上。 路上的雪早就已经化干净了,大概是这两天天气比较好的原因,路面上大多的地方都已经干了,只有路两旁的树上或者一些杂草灌木上还余留了一些残雪。 车子行驶在路上,平稳极了,外面太阳很大,如果不是打开车窗灌进来的风有些冷的话,我铁定把车窗打开,狠狠的呼吸两口外面这万物初开的空气。 由于之前拐了不少路,又回到这条路上的时候,竟然还得经过张宏生他们的那个村子前面,我注意到那个村子的时候,内心里唏嘘不已,感慨万分的想着,几天前我们拐进去那个村子的时候,大概是万万想不到走的时候竟然会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死了那么多的人。 如果我们当时没有选择拐进去这里的话,那么白老头他们一伙人又会怎么继续生活下去?继续准备拿孩子填坑?等到活着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他们又该怎么办?用仅存的幸存者继续填坑?以告慰某某人的在天之灵? 我已经不想再问锁天那天他们冲进去张家的院子里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他们开枪将所有的人打死,毕竟无论怎么样,那些人死灯灭,既然他们都已经纷纷离开,那么那些事情再过问也就没了丝毫的意义。 人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 可怜和可笑的结成体。 我突然想起以前上班的时候,看过雷雨的作者曹禺在【雷雨.序】中写的话:“我念起人类是怎样可怜的动物,带着踌躇满志的心情仿佛自己来主宰自己的命运,而时常不是自己来主宰这。受着自己——情感的或理解的——的捉弄,一种不可知的力量——机遇的或环境的——的捉弄,生活在狭的笼里而洋洋的骄傲着,以为是徜徉在自由的天地里,称为万物之灵的人物不是坐着最愚蠢的事么?” 当时看完这句话,只是唏嘘的感叹着曹禺先生的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