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慢慢回归身体的时候,陈小娇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酸疼的。
他努力地睁开双眼,却仍是一片黑暗,若不是眼睛上些微的束缚感,陈小娇大概要怀疑自己是被那一记手刀给整瞎了。
……所以他这是被蒙着眼睛带回去了?
陈小娇莫名有点不祥的预感。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是躺着的,于是他咬着牙坐起来,只是身体刚刚起了一半,就突然被脖颈上缠着的什么东西拉了回去。
身体倒下去的同时,陈小娇听见了金属链子相互撞击的声音。
……卧槽==
许是这声音提醒了某个始终在他周旁等着的人,还不等陈小娇再多想些什么,因为视物能力被剥夺而变得极为灵敏的听力,就捕捉到由远及近的、他再熟悉不过的声线——
“……哥哥终于醒了。”
那声音低沉且喑哑,还能听出几分倦怠和慵意,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但这诡异的平静却让陈小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对于他从小陪着的阿彻,陈小娇再了解不过。就在昏过去的前一秒他还在想他的阿彻不知道要恼怒成什么模样,大概暴跳如雷都有可能——
如今这暴风雨前的宁静,更像是毁灭来临之前的沉默。
陈小娇的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阿彻,我——”
“唔,哥哥别说话,”那带着凉意的手覆上陈小娇温热的唇瓣,语调依然是波澜不起,“……哥哥待会儿也不要喊疼。因为哥哥如果露出受不住的模样,阿彻大概会心疼地停下来。所以……”
陈小娇觉察到另一只手似乎是掀开了薄衾摸上了他的身体,直到这一刻,陈小娇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剥了个干净,因为那带着薄茧的指尖正零距离游走在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
“……所以阿彻自己也带上锦带遮住眼睛好了,这样如果看不到哥哥的神情,阿彻就不会……觉得心疼了吧?”
话音随着一个吻落在陈小娇的身上。
与那平静至极波澜不起的声音完全极端地相反,那个动作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咬更直接形象一些,甫一落下便让陈小娇轻吸了一口气。
而身上的那人还在啮咬着他的身体的工夫轻声自语似的呢喃:“……哥哥离开了十九天,这十九天里阿彻一直在想要怎么惩罚哥哥,刚才阿彻终于想到了,——就把哥哥绑在阿彻的御榻上做个十九天吧……我们都不出去了……”
锦带下陈小娇的眼睛蓦然睁大。
刘彻依旧用不急不慢的语气在他的身上凶狠肆虐着,“我就把哥哥弄死在这张床榻上吧?然后我再死在哥哥的身体里……哥哥说好不好呢?”
陈小娇的神色复杂而颓然,锦带下他慢慢闭上眼睛:“……好。”
覆在身上的啃噬停住了。
“……哥哥你说了什么,阿彻没有听清?”
陈小娇能感觉到男人抬起了头,连遮在唇上的手也一并拿开了。
“——我说好,你把我做死在这张床上好了。”陈小娇扬起了雪白的脖颈骤然坐起了身子却又被链子拉了回去,那么长时间来积郁在心底的绝望和伤心快要把他逼疯,如今井喷似的爆发出来,让陈小娇连话音都有些无力地轻颤着,“——刘彻你他/妈/的有本事就做死我——做不到我总还是要逃!”
这句话的效果大概无异于一颗火星落进了成吨的炸药里面,刘彻的理智在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从陈小娇的唇上离开的手猛然扼住那脆弱的脖颈,“——为、什、么?!”
那只掐上来的手在他的脖颈上颤栗着,却连轻微的疼痛都没有,陈小娇不知道刘彻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不把自己扼死在这里,他只知道耳边男人嘶吼一样的声音像是被挚爱的人在一场温暖的拥抱中反手一刀插进了心窝里,那种濒死一样的绝望真的是太熟悉。
……他也曾试过这种锥心的绝望。
陈小娇几乎是张口就想将刘启的威胁说出来,可是想起那个威胁的同时他只能将原本的话音咽回去,他听见自己再开口时的语气像是带着数九寒冬的冷意——
“……这么多年,怎么也不该是我欠你;可你要是觉得我欠了你一份情,那我也只能用身体还给你。”
一边说着,陈小娇自嘲似的微微勾起了唇角。
……兴许他该庆幸,若不是这锦带蒙着他的眼睛,他微红的眼眶也要让那人看见。
……他想这世界真是不公平,那么多虚情假意的人总能相守,为何就容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陈小娇用力地闭了闭眼,把涌上来的泪意生生压了回去,他的嘴角愈发勾起来——
“……若你觉得我欠你的,该让你操多少次——……都随你意。”
裹在颈项上的手抽搐了下,刘彻的眼眸红得像是沾了血,前后两世加起来他都不曾有过这么恨不得跟一个人同归于尽的想法:“……哥、哥——”
陈小娇沉默着侧开脸。
“——好!——好!”刘彻的语气终于不复平静,“——我如你所愿——!来人!”
陈小娇身体一僵,片刻后又颓然合上眼眸。
几个宫女侍官鱼贯而入——
“参见陛下。”
放下来的床帘里刘彻的声音传了出来。
“——去取芙蓉膏!传令王臧明日朝会取消!——再去医署请医工来宫中候着!”
刘彻的语气冷厉得吓人,两三侍官喏喏应着,忙不迭地往外跑。
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