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端榕很有自知之名。
“以我看来,是你自己最近又懈怠了。”沈柔凝道:“整日嘻嘻哈哈的,小时候的用功的劲头都没了吧。”
沈四太太开始做慈母,对沈端榕和颜悦色起来。因为沈端榕再不必如同小时候一般,小心翼翼地要用自己的“学识”来引起自己母亲的关注。而沈四太太又绝非是会督促儿子课业的母亲……沈端榕日子过得太惬意了,自然就少了几分奋发努力的毅力。
被沈柔凝这般一教训,他的确有些心虚了。
“厚琪刚才说有事儿找你……你不过去看看?”陈厚蕴替沈端榕解围。
“那我就不打扰姐姐姐夫了。”沈端榕连忙起身要走了。
沈柔凝也没有抓住他继续训斥——
她其实心底也没多在乎沈端榕能不能科举有成。只要没有长歪成为一个纨绔子弟,她也懒得去在背后拿着鞭子抽他。
天气不错。
也不知道哪里藏着一株丹桂,有暗香在阳光之中浮动。
陈厚蕴拿了一本书随意观看着,沈柔凝看着两个孩子逗着雪白的猫儿玩在一起,偶尔手指轻动,默默描绘上一笔。
童言稚语,欢笑吵闹。
一切都格外美好。
“岳父大人说,想要见识一番北方千里冰封的美景,拜托我安排。”陈厚蕴目光依旧落在书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道:“我曾经去过遥远的北方。那边才过十月,就已经开始下雪结冰,天地一片白雪覆盖,直到来年三月甚至四月,冰雪才能消融。”
“当真很冷。”
“你是怕父亲母亲他们受不住?”沈柔凝目光微微一转,轻声问道。
“是。”陈厚蕴道:“那是一种南方人无法想象的冰天雪地。”
沈柔凝没有再开口。
她尚还记得北方的寒冷,也并不怀念。但她却并未走过北方的山河风景,只在书本中度过它们的波澜壮丽。她微微有些心动。
“心动了?”陈厚蕴抬眼看向沈柔凝。
沈柔凝微微摇头。
她暂时的确没有再出远门的想法,只想珍惜现在安宁的时光。要知道,这种岁月静好,来之不易。
“你要想清楚了。”陈厚蕴有些不相信,微笑道:“须知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再想要出门,就又多了一层牵绊难处了。至少,孕期和孩子小的时候,你是不合适乘车赶路的,是不是?”
“我终须外任一方。这个理所当然的机会,阿凝,你可要珍惜。”
“表哥准备去哪里?”沈柔凝心中并不为所动——
陈厚蕴想要外任一方,估计还得一两年。绝不是眼下立即就走的事情。
“东南西北……大庆幅员辽阔,我虽然走过许多地方,但那也是好几年的事情了。准备再挑几个地方安顿下来,深入了解一下民风民俗。”陈厚蕴道。
他心中一直有一副山河图。
大庆统一南北,他还没有真正见识过。
沈柔凝表示理解:“表哥胸怀天下。”
陈厚蕴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沈柔凝也没有再开口。
也没什么好说的。陈厚蕴要走,难道还能不带她?
次日就是中秋。
一大早,陈厚温和陈厚琪带着沈端榕自个儿动手去糊花灯。沈柔湲这小姑娘自然也要凑热闹。她画了几个苹果,涂上鲜艳的红色,十分的夺人眼球。
众人当然都赞她画的好。
小姑娘洋洋得意,骄傲地道:“今天阿湲去街上,就要提着这个灯!”
“独一无二!”陈厚琪笑着赞道:“比什么莲花灯兔儿灯美人灯都新鲜多了!”
“琪表哥最有眼光!”沈柔湲立即吹捧,又投桃报李,道:“琪表哥做的琉璃灯也很棒!阿湲也很喜欢!”
不待陈厚琪咧嘴表达欢喜,小姑娘又道:“今晚阿湲和琪表哥一起玩儿!”又对陈承方语重心长地道:“承方啊,你还小,表姑姑今天就不带你了啊……”
陈厚琪僵在了那里。
其他人无不幸灾乐祸。
陈厚琪蹲下来,哄着沈柔湲道:“阿湲啊,你要出门赏灯?我们做的灯都是要挂在家中观赏,不准备提出去的。外面那么吵,那里有家里舒服,而且有瓜有果有月饼呢。”
“琪表哥骗人。”沈柔湲嘟嘟嘴,没有再央求什么。但偏过头的时候,大眼睛里充满了狡黠。
沈柔凝陪同明嘉郡主站在一边观看。
“阿湲真是让人心疼,心中又明白,又懂事。”明嘉郡主看着粉妆玉琢一般的沈柔湲,想着自己肚子的小人儿出来之后是不是也是这般活泼可爱,一时间眼神温柔无比。
沈柔凝闻言轻笑摇头:“明嘉,你太不了解阿湲了。”
“怎么?”明嘉好奇追问。
沈柔凝轻笑道:“四弟以为自己能够敷衍住小孩子,却不知道人小鬼大……明嘉你看着吧,四弟今天一步都别想甩开那丫头。”
“真的假的?”明嘉郡主有些惊讶:“小姑娘才多大,能有这么长性?”
沈柔凝没有说话。
到底是亲姐姐了解自己的亲妹妹。
陈厚琪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转移了沈柔湲的注意,让她忘记了出门观灯的事情——沈柔湲说完“骗人”之后,就没在他身边玩了,而后继续地捣鼓起花灯来。
明嘉郡主一度以为是沈柔凝说错了。
但一家人聚在花厅用过晚饭又分食过月饼水果之后,陈厚琪才想要动一动,看样子似乎是去方便小解……才要离开沈柔湲的视线,明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