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从上大学起,就开始听很多喜欢装逼的学长和学姐们说一句话:“做事先做人。”虽然事实证明那些幼稚的学长和学姐根本就怎么会做人,但这句话本身却并非废话。
上辈子秦风吃过许多亏后,才弄明白了什么叫社会规则,按照他自己的理解,无非就是十个字:便宜不多占,做事不做绝。
跟一般人相处,适当地少占一点便宜,同时不忘让对方也利益均沾一下,人家不但不会怪你贪心,私底下说不定还会真心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秦风原本完全可以让娟姨按照原价买他的烤串,因为促销的主动权完全在他,之所以没这么做,那是秦风觉得他真心没必要为了每个月多赚那么一百来块钱,就把他好不容易和娟姨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弄僵。即便他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不会再在娟姨门口摆摊了,他依然不想让娟姨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哼着也不只是哪一年出的《红尘客栈》,秦风一路微微跑调地回到小区,11点出头,小区正门对面的小商店已经关门了。2月初毕竟还冷,不会有什么人肯吹风受冻到三更半夜。
秦风推着车子到停车场时,停车场里的灯就只剩下一盏还亮着,见到秦风回来,看门老大爷顿时像是解了多天的老便秘,长舒一口气道:“唉,你总算回来了,每天就等你关门。”
“好不意思啊。”秦风笑着,把推车推了进去。
“你做生意也不容易,不过你能不能稍微早点回来啊。”看门大爷说道。
秦风半蹲在地上,从车里掏出帆布袋,将空铝盘一一装进去,背对着看门大爷道:“阿公,不是我不想早点回来啊,人家每天吃宵夜就是那个点,等生意做完了,起码都10点半了。”
“回来要走半个小时吗?”看门大爷追问道。
“差不多吧,在十八中后巷那里,我读书的时候,骑自行车过去大概十几分钟。”秦风收拾完铝盘,又站起来走到推车的另一个,将炭烤架和油锅都取下来。
看门大爷盯着车子看了半晌,轻声嘀咕道:“你这车占的地方差不多有汽车那么大了,我收你的钱,和别人的自行车是一个价。”
“是吗?”秦风笑了笑,半真半假地回答道,“那要不从下个月起,你多收点好了,就算当你等我的加班费了。”
“我缺你这几块钱加班费?”看门大爷皱起眉头,对秦风的话表示不爽。
“开个玩笑嘛,不当加班费,就当停车费好不好?”秦风马上改口道。
“这还差不多。”看门大爷收回脆弱的自尊心,目送秦风出了停车场。
“每天这么走来走去,路上就起码浪费2个小时,真是不值啊……”秦风摇着头走上楼,来到家门前,掏出钥匙推门进去,里面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传出秦建国的声音。
“已经睡了?”秦风心里嘀咕着,按下门边的电脑开关,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帆布袋放在地上。
取出帆布袋里的东西,秦风小声地清洗着,尽量避免把秦建国吵醒。
洗到一半,楼道里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下往上,慢慢传来。
脚步声在门前停下,秦风打开门,站在门外的,赫然就是秦建国。
“爸,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当你在里面睡觉呢!”秦风奇怪道。
秦建国笑容难掩,红光满面道:“和朋友出去玩了。”
秦风这下倒是有点惊讶了,话说上辈子自打秦建国和秦风那个不靠谱的妈离婚后,秦风印象中就再没见秦建国晚上和谁出去玩过,毕竟单身男人要照顾小孩不容易,一来抽不出时间,二来也没那么多闲钱,而秦建国的朋友来家里做客,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跟谁啊?”秦风随口问道。
“啊……你不认识的。”秦建国说着,就进了卫生间。
“你那几个朋友,哪个我不认识啊……”秦风小声说着,却没有追问。
几分钟后,秦风干完活,就打算去洗个澡睡觉,刚把换洗的衣服拿出来,走到门边,秦建国房间里的电话忽然响起。
秦风的下意识转头看去,只见秦建国仿佛上了发条一般,箭步飞窜过去,拿起了话筒,然后温柔似水地来了声:“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秦建国的耳中:“是建国吗?小风他睡了没?”
秦建国满脸的微笑,顿时就僵硬了。
他转过头,拿手捂住话筒,小声问秦风道:“你妈的电话,接吗?”
秦风面无表情地走到秦建国身边,把衣服往床上一放,接过了话筒,平静道:“什么事情?”
“小风,我听人说你退学了是吗?还在学校后面摆摊?”卢丽萍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责怪。
“对。”秦风懒得解释,很干脆地承认道。
“我就知道让他带你没好结果!”卢丽萍恨恨地说着,那个“他”,指的自然是秦建国。
秦风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冷笑。他心里藏着很多难听到自己都说不出口的话,只是克制着不说出来而已,所以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很冷淡的一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说我挂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肯不肯到你张叔叔这里来打工,一个月给你4000块,包吃,还能学点东西。”卢丽萍说道,而她口中的张叔叔,就是她现在的老公张启东。
“算了吧,我现在挺好。”秦风说着,也不等那边回答,直接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