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七寻径直来到了御书房,自从太子监国之后,赫连煜便开始在此处理朝政和批阅奏折,甚至大多时候都会宿在偏殿的暖榻上,几天几夜都不会回去重华宫一次。( 她站在御书房门前的青石玉阶上,瞧着绿树掩映下檐牙高啄的御书房,蓦然觉得荼雅嫁给赫连煜为妃,或许并不能称之为是幸福的伊始,而是另一个苦难的开端。
看着御书房紧闭的房门,臻儿不觉担忧的问道:“王妃,您真的决定要去劝太子殿下么?”
凤七寻收回目光,淡然的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去的,你在这里候着吧!我一个人进去便可!”说罢不待臻儿出言反对,她就轻推开了沉重的雕花木门。
御书房的案几前,赫连煜出乎意料的没有端坐着批阅奏折,而是站在桌案前,身体微微前倾,手持着一支蘸了朱砂的狼毫笔,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绘着些什么。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响,他正好收了尾,抬眸看向推门而入的凤七寻。女子清丽绝伦的容颜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美得愈发惊心动魄、惑人心神。他轻牵起了唇角,眸中的欣悦显而易见。
“你来的正好!”赫连煜轻笑着,拿起铺展在桌案上的宣纸,快步朝着凤七寻走了过来,语气极是欢快的道:“快来瞧瞧我为你画的画像,可还满意?”
凤七寻淡淡扫了一眼画上薄施脂粉的女子,面孔精致,身段婀娜,就连眸底的沉敛和唇间的浅笑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若换在平日里,她定会不吝称赞一番,而现在……她着实没有欣赏赫连煜画作的心情。
她收回放在画作上的目光,目不转睛的看着赫连煜,“听说你要立卿儿为太子侧妃?”
赫连煜身子微顿,脸上愉悦的表情也渐次收敛了起来,拿着宣纸走回桌案后,“你知道了?是荼雅告诉你的吧?呵,我早该想到的,以你们那般亲近的关系,她定然是什么事都会同你讲的!”
凤七寻疾步追上他,皱着眉头的问道:“为什么?”
赫连煜睇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道:“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父皇有一个皇后,四大贵妃,后宫里更多的是数不清的嫔妃侍婢,我不过是立一个侧妃,想立便立了,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可是你不觉得这么做,对荼雅太不公平了吗?她为你牺牲了那么多,舍弃了那么多,难道还换不来你的一心相待吗?”
凤七寻眸间的质问刺痛了赫连煜的心,后者蓦然冷笑了几声,笑声中恁的多了几分嘲弄,“公平?什么是公平?我娶了自己不爱的女子为妻是公平?还是我所爱的女子嫁给了别的男子是公平?亦或是……我所爱的女子劝我对我不爱的女子一心相待是公平?凤七寻,你告诉我,究竟什么是公平?”
这是凤七寻所不熟悉的赫连煜,往日的他都是一副眉眼温润的模样,像极了一块暖人心魄的和田玉,轻言浅笑间让人如沐春风。可是如今的他却像极了一只被困囚笼的小兽,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想要冲破牢笼的嘶吼和挣扎。
他望着重新铺展在桌案上的画,轻触着画上女子娇嫩的容颜,笑容苦涩的道:“我想要一心相待的人,从来就只有你而已……旁的女子,我管不了也不会管!”
“可荼雅是你的妃,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所以我让她衣食无忧,我让她荣华富贵,我给了她全天下的女子都艳羡的荣耀和尊贵,我只是唯独……给不了她爱而已!”
凤七寻不由得在心底轻叹,偏偏赫连煜能给的,荼雅一样都不稀罕——大概这就叫做天意弄人吧!
“你可以不给她爱,但是你起码要给她尊重吧!难道你不明白,立卿儿为侧妃对荼雅来说,是多么大的羞辱吗?你宁肯立一个耍尽心机引诱你的女子为侧妃,都不肯正眼去瞧一下深爱且苦苦等候你的女人吗?”
其实赫连煜何尝不明白荼雅对他的深情,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决定娶荼雅为妃,只是她对他越是深情,他就越是觉得对不起她,所以只能一再逃避!凤怡卿就不一样了,她对他或许是有爱的,但是绝不及荼雅来的那么深,至少没有深到会让他产生负担。
他抬眼看向犹自抱着希望的凤七寻,态度坚决的道:“我心意已决,你无须再劝。无论昨晚的事是意外还是人为,卿儿终究已是我的女人,我不能始乱终弃,所以我不日便会禀明父皇,请他同意我立卿儿为侧妃!”
凤七寻轻点了点头,“既然殿下已经决定了,我多说无益,就此告退!”说罢,便缓缓向御书房门外走去。即将踏出门槛的时候,她顿了下身子,淡声道:“昨晚之事是我逼小安子告诉我的,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于他!”
赫连煜凝望着女子纤细的背影,声音平淡的回答道:“好。”
直到沉重的雕花木门在赫连煜面前缓缓关上,他才无力的坐回椅子上,眉宇之间氤氲开漫无边际的哀伤。原谅他内心的爱早已在痴恋她的时光中消耗殆尽,如今她嫁做人妇,他不过是想要寻得一个情感的寄托罢了。
莫说是耍些小心思的凤怡卿,就算是心如蛇蝎、擅使阴谋诡计的凤九夜,只要肯安安分分的呆在他身边,他亦会来者不拒!
凤七寻出了长阳门,一眼就瞧见等候在宫门外的马车,还有马车旁长身玉立的男子,笼罩在头顶的愁云顿时消散了些许。
“你怎么过来了?”
赫连沣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