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短暂的空白之后,猛然清醒过来,我抓着他的衣服,“什么时候能出来?十年?”
他脸色又暗了下去,“其实,鸢鸢,他做的那些,如果不是藏住了一部分,连命都保不住的,我们不能太贪,是不是。”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那是,二十年?”
他抿着嘴唇,许久才吐出来两个字,“无期。”
我的眼前又是一黑,他将我搂在怀里,声音急促,“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本来他是死缓的,我找了很多假证据,将他的怀疑也洗脱了,条子说,进来尤其是南省,对待这些涉黑的,查处特别严格,他虽然在自首时身份是郑华东的古惑仔,但他从前不是没当过黑帮的老大,你知道这种身份的,一旦落网了,盼得多么狠么,他们不只是一个犯罪群体,更是藐视国家权威,正法他们才能让社会和谐,才能让是非黑白各行其道。”
我听不进去这些,我脑子因为他的那句无期,已经完全混乱了,我呆呆的沉默了许久,我忽然不知哪来的一股邪劲儿,我狠狠的将白唯贤推开,看着他,“是不是你?他立了这么大的功,他还是自首的,他不会判无期,他应该是有期的,对不对?二十年也好啊,那他出来才五十八岁,总比老死在里面强,是你恨他,恨他当初算计你,恨他是白恩国流浪在外的儿子,恨他母亲存在才让你母亲守了一辈子的空房,恨他夺了我,是不是?你找人害他了,你故意不让他出来是不是!”
我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我拿着床头的放鲜花的瓶子,朝他恶狠狠的砸过去,他没有躲,站在那里,“砰”地一声,砸在他肩膀,他疼得眉头一皱,接着便落在地上,碎了一片,那破碎的声音惊醒了我,我定定的立在那里,贴着冰凉洁白的墙壁,颤抖得一言不发。(.
“鸢鸢,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男人么。”
他悲痛不已的望着我,唇角溢过一丝嘲笑,“我这么混蛋么?这世上,并非只有权晟风爱你,能为你做那么多,我就不爱你么,他能出来,我知道你高兴,你恨不得替他去坐牢,我能忍心做这样的事,害他,让你难过么?我不是没有想办法,我在我外面,做了多少事你知道么,我从没做过明知犯法还去犯的事,你有想过,如果不是这件大案里全都是黑帮的人,没有一个好人,条子不会尽心去为他们洗刷什么,不然,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做的这些一旦被查出来,我也进去了,我为了谁,他是我大哥,但我三十多年都没认过,我会在最后去淌这个浑水么,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不会这么做。”
他攥着拳头站在我面前,脸上尽是失望和悲痛,我沉默了许久,慢慢的仰起头,“唯贤哥哥,对不起……我已经疯了,我真的熬不住了,在别墅里那三天,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活没活着,我等了这么久,等到的消息就是这个,我真的宁愿自己肺痨死了就完了。”
他的身子在我的余光里狠狠一颤,他忽然冲过来,“你胡说什么!你听见了?大夫说,只是肺部不好,很好治,我倾家荡产也给你治!不会死的!”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鸢鸢,别这样,活着就有希望,他不是不可以减刑,只要在里面表现好,我会找人给他疏通,无期也可以变有期,二十年可以变十五年。”
他捂着眼睛,一直在沉默,我静静的看着他,慢慢将手伸过去,落在他肩上,“你能帮他么。”
“为了你,我会。”
他将手从脸上挪开,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我还有事要告诉你,我从局子过来,崔局说,权晟风要见你。”
“可以见么?”
我消沉了这么多日,在听到这句话后,似乎就活过来了,我扯出一个许久都不做生疏得都有些不会笑的弧度,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哭了,我真怕见到他,十天了,他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我不敢想,不敢看。
“当然可以,四点,我送你过去。”
我和白唯贤在三点二十分出了医院大门,不到四点的样子,车停下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见面,而不是监狱和局里,车窗外一栋棕红色的大楼,不高,却很肃穆庄严,一对一对的情侣笑容满面的走出来,经过车旁,都依偎得格外亲密。
我愣了片刻,随即打开车门下去,不远处停着一辆警车,近黄昏的日光不再那么刺眼,温和朦胧得照下来,将站在那里挺拔落寞的权晟风笼罩得那般美好,我哭着跑过去,身子软得我根本站不住,可我撑着咬牙也奔到了他面前,他还没有来得及剪头发,身上穿着黑色的囚服,最外面套着一件风衣,他干干净净的脸,挂着温和浅淡的笑容,我捂着嘴站在他面前,哭得像是被水洗过一般。
“晟、晟风……”
我才喊完他的名字,就已经撑不住了,我大声哭出来,他无奈的蹙了蹙眉,看了一眼身侧的警察,他们将他的手铐解开,他走过来,手轻轻捧起我的脸,“怎么这样爱哭,说了多少遍,还是改不了。”
我怕他又会消失,反手握在他的掌心,“唯贤哥哥告诉我,你好好表现,可以减刑的。”
他仍旧那样笑着,“鸢鸢,不提那么远的事,我现在想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