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忘不了,在他听到我说“那个混蛋把我忘了”时的脸色,他看着我,像是要看出什么一样。
“找人?你到夜总会当小姐找人,这种烂借口,为了骗男人同情?”
他冷笑着率先走出卫生间,我没有动,他走到门口停下,“还不出来。”
他不信我,这句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都没有怀疑我是谁,大抵他确实将我忘了。
其实我也不愿他想起我来,我的身子已经这样了,他就算记起过去,我们也回不去了。
我跟着他再次进了包间,里面还有未散尽的**的味道,刺鼻的酒味钻进鼻子里,他摆手让先我们一步进去的服务生离开,最后又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他坐下,不慌不忙的点了根烟,“做多久了。”
“两年。”
“十七就做,这么糟蹋自己,你家人不管?”
我冷笑着,“死了。”
他愣了一下,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不信,“我不会拿爹妈开玩笑,我不需要博你同情,你这样的人,也不会同情。”
“哦?我这样的人,你觉得我是什么人,说来听听。”
他靠着沙发,眯眼吸烟,整个身体都陷进那片柔软里,他的白衬衣和黑色的皮面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我眼睛深处莫名有些酸涩。
“女人很多,钱很多,身份很高。”
他思索了一会儿,“继续。”
“没了。”
他摇头笑了笑,“看来我还是挺失败的,给女人这样的印象,据我回忆,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
我把灯打开,看了一眼茶几上他的手机,“九点了,我有别的客人,我走了。”
我转身要走,他叫了我一声,“今天晚上你休息,我一会儿跟你妈咪打招呼。”
我扭头去看他,“我要工作要休息,和白总有关系么。”
他默不作声从包里掏出来一沓钱,大约一万,这个数字在二十一世纪初那几年,比现在要值钱许多,至少当结婚彩礼,也相当体面了。
“听人说,你出台一晚上三千,这点够你三次,你可以休息三天。”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站起身,把皮包拿在手里,拉开门出去,却没立刻走,而是回头看着我,“算我补偿你,我从不欠女人,尤其夜总会里的女人。”
“白总瞧不起我吧。”
我缺钱,我也不会要白唯贤的钱,他在我心里,不只是我的客人,我不会让我和他之间在十四年后的重逢变得这么廉价,何况我那个时候,也不缺钱了。
我冷笑着弯腰,把钱拿起来,甩在他怀里,他胳膊一欠接住了,看着那沓钱蹙眉。
“什么意思。”
“不稀罕。”
我推了他一下,经过他旁边的时候,步子很快,他大抵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已经离开了,我能感觉到我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很灼灼的光芒,但是我始终没回头去看,那一刻我清楚的感觉到,我和他真的越来越远了。
白唯贤一连又去了三天,每天晚上都找妈咪点我,可我也接连拒绝了三次,他的耐心真好,我的脾气也倔,于是在世纪名流,几乎所有人都对我更加毕恭毕敬起来,因为敢拒绝他的,我还是第一个。
妈咪前两天还笑着跟那些小姐一起赞扬我,“看鸢鸢,就是有本事,男人啊,别太顺着,欲擒故纵懂么,都会的花样,怎么一见长的好有钱的男人就全都忘到脑后了?鸢鸢多聪明,看见没,白总魂儿都勾走了。”
她哪里知道,白唯贤是被我气着了,我不要他的钱,还跟他做完了迫不及待的去卫生间清洗,又那么撅了他的面子,他现在一定是火冒三丈了,到第三天晚上,他又来了,妈咪满心欢喜的告诉我,我再次说了拒绝,她这下也急了。
“鸢鸢,适可而止,这样的人得罪得起么,你都回了两天了,再回,你就玩儿过了。”
我趴在化妆台上看着镜子,“我没玩儿,我就是不愿意陪。”
“是么。”
一个特别低沉带着怒意的男人声音在门口响起来,所有备场的小姐都齐刷刷站起来,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看镜子,世纪名流一年都来不了一次视差的大老板竟然就站在门口,一张脸沉得跟阴天一般,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