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艳惜愣在那里,手上拿着的袋子也掉了,落在地上闷闷的一声响,我弯腰捡起来,转身进了屋,没有关门,万一他们打起来,我得冲出去缓和一下。
“去哪里。”
莫谈霖仍旧惜字如金,就好像说多了舌头会疼一样,黎艳惜往后退了一步,他忽然伸手摸着腰揽过去,这么爷们儿的动作,在莫谈霖做出来,就太绅士了,缺了点霸气,我脑海中忽然想起来权晟风,他要是做这个动作,大概特别有味道。
“跟你无关。”
黎艳惜属于口是心非,要不是因为莫谈霖,她也不会跑,还在莞城做她风光无限的第一名、妓,莫谈霖也不傻,他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距离,我踮着脚去看,差一点就能吻上了,可莫谈霖没那么做,这年头的柳下惠也就非他莫属了。
“想离开,因为我,是不是。”
莫谈霖沉默半响,开始三个字三个字的往外蹦三字经。
“不是你,我想走,呆腻了。”
其实单看共同语言这一方面,他们俩特别适合当夫妻。
莫谈霖俯下身子,在她耳朵旁边,“还是那么天真,这次,你走不掉。”
黎艳惜忽然就哭了,她捶打着莫谈霖的胸口,砰砰的声响,跟地震一样。
“到底还要纠缠到什么时候!这么多年,连句话都没有好好说过,你每天站在楼下,累不累……”
她哭着,他眉心微蹙,可话还是那么冷静,“不累,你不是我所以不会知道,每天远远看着你,其实也是乐趣。”
她哭得更厉害,变得嚎啕,却还固执的说话。
“我跟着男人去出、台,你看见了么,你为什么不嫌我,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莫谈霖笑了一下,很苦涩,“我怕他伤害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
黎艳惜的哭声停顿了一下,“不是你,不是你!”
她啊的喊出来,几乎崩溃的边缘,莫谈霖任由她发泄哀嚎,他淡定的看着她,掌心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哭够了,跟我走吧。”
“我为什么离开你你知道么,不是你不够好,是我配不上!”
黎艳惜抓着他的衬衣,指甲厮磨的时候,我听见撕拉撕拉的声音,莫谈霖的脸色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很痛苦,“我知道。”
她彻底愣住,哭声戛然而止,我也愣住了,他……知道?
“为什么。”
她不信,质问。
“我有朋友在警局工作,我陪你去报警,一定能找到那个当年侮辱你的人。”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用了这样的方式,黎艳惜在静默片刻后整个人都疯了,她趴在他肩膀哭得几乎断气,莫谈霖渐渐用力箍住她的腰,他的脸埋在她头发里,声音轻得像是在哄孩子。
“以后,都有我在,我从没嫌弃过你,我爱的,一直是黎艳惜。”
我看着他们像亡命鸳鸯一样,觉得心口特别酸疼,人生最美的事,莫过于此去经年,你回头,我还在。
我那一刻望着他们,特别憎恨白唯贤,也许是我们之间没有过什么回忆,那年那月我还太年幼,一句戏言,大抵只有我错当真。
时间慢慢的过去,黎艳惜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可她忽然在这么温情的时候,用力推开了莫谈霖,他措手不及,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黎艳惜拿起来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横在脖颈上,动作格外悲壮,“你不让我走,我就留尸体给你!”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哽咽,我奔出去,站在她身后,“黎艳惜你别冲动!你才从鬼门关上回来你忘了么?”
“莫谈霖!”
她没有理我,仍旧朝着他,“你知道,你都知道,只有我以为你不清楚,我像个傻子一样自暴自弃,我觉得我已经脏了配不上你了,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任由我这样堕落你看着高兴么?”
她的声音喊得嘶哑,瘦弱的身子在空旷的客厅一颤一颤的,仿佛随时都要倒了一样。
莫谈霖看着她,身子一动不动,眼底是一抹灰暗。
“为什么当初不肯告诉我,有什么我陪你面对,在你心里,我会不要你么。”
如果说现在这个时代,一夜、情也好,还是以恋爱为名的放肆也好,已经屡见不鲜,但是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保守的社会风气,连当小姐的都比现在要含蓄了很多,被强、暴这种事,在落魄封建的老宅区,在那些经济并不发达风土人情相对闭塞的二、三线城市,尤其还是黎艳惜这样跟着奶奶相依为命的女孩,是一种沉重到无以复加的打击,说寻死都不为过,她选择了这样极端的方式堕落自己,一是因为确实穷,需要钱,二也是因为对这个世界很绝望了。
我能想到,在她张口和莫谈霖说绝情话的时候,那种疼到滴血的心情,何尝不是我对白唯贤经历过的痛彻心扉。
过得幸福的人,这一生,纵然有风雨,却也安稳宁静,过得不幸的人,纵然得到了温暖,这一生,却也颠沛流离。
黎艳惜慢慢的把刀子放下,她蹲在地上,洁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胳膊上红肿的针眼还没完全消下去,莫谈霖两步就跨了过去,他搂着她,将她散在前面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捋到脑后,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
“我看不见的时候,你也可以选择不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