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下意识地和赫连霂对视一眼。
赫连霂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楚离却一点都安不下心,她想,那日赫连皇后一直追问红心菩提的来历,想必就是为了找出女儿。那么现在呢?赫连皇后知道红心菩提到底是谁的了吗?
她心内惴惴,不知道万一赫连皇后问起来,自己是说还是不说。毕竟,这个皇后是师姐的娘亲。而赫连霂看起来又非常排斥承认她。
及至进了皇后寝宫,见皇后斜卧床榻,楚离施礼罢,赫连皇后竟然挥退了所有人。这愈发让楚离觉得不妙。
“当初本宫赏你的白玉簪,你送给了你的师姐赫连霂?”赫连皇后懒懒的,楚离心里又是一惊,知道此事自然瞒不过,只好道,“是。”
赫连皇后打量她一眼,“你师姐身患重病,你可知道?”
楚离点头,“微臣一直在找治病的法子。”
“哦?”赫连这才正眼看她,“可找到了?”
楚离面露难色。
“如此,你也不必再费工夫了。”赫连皇后道,“本宫因着身子不爽,故欲前往天师道道场清修,让太子妃与本宫一同前去吧。”
楚离小心道,“娘娘下旨即可,只是师姐她是南朝太子妃,此事是否不大妥当?”
“所以本宫想让你去做说客。”赫连皇后道,“国师口才,本宫有所耳闻。不知国师能否办成此事?”
“……”敢情在这里等着呢,楚离心想,要是你们俩没什么关系,下道懿旨赫连霂也就跟着去了,可偏偏私下里有这等不可告人的关系,师姐是断不会答应的。楚离哪敢应下!
赫连皇后轻笑道,“国师也一同前往。”
楚离愣了下。
回去把这事儿跟赫连霂说了,赫连霂也没什么反应,只道,“既然是魏后的懿旨,我们自然不能违抗。”
“可如此一来,咱们岂不要抛下这里?”
赫连霂道,“原也没什么根基,抛下也无妨。再说天师道场又离此处不远,到底还是在魏帝眼皮子底下。”
谁料她们尚未出发,乌洛侯国远派使者来朝拜。远在北方难水流域的乌洛侯国其土下湿,多雾气而寒,民冬则穿地为室,百般则草阜畜牧,是个非常偏远且落后的蕞尔小国。听说皇后病重,献策道,“大泽草原神灵庇佑,百病皆消。只要找到草原之神,皇后便可身体康健。”
赫连皇后这十多年来身子都不好,魏帝听了这话,就派国师前去大泽草原寻找草原之神。
楚离无奈。
使臣又说,“大泽草原是拓跋氏发源之地,须得有拓跋氏气血方能寻得。”
魏帝略作思忖,又宣了上谷公主来,“上谷公主与国师亲厚,又是我大魏长公主,正当此行。”
没想到就这样和赫连霂分开了。楚离有些放心不下,赫连霂真的会随赫连皇后前去清修吗?然而她此行迫在眉睫,赫连霂为她送行,楚离道,“师姐,你去清修对你身子也好,多多保重。”
“我不会去的。”赫连霂摇头,又笑道,“离儿,你不用担心我,尽管放心。别忘了,我还是南朝太子妃。”
“那你打算怎么做?”
“回南朝。”
楚离皱眉,“你既与那南朝太子作伪,又何必再回去?何况,我看得出来,那太子确实对你上心,又暴戾,万一他对你用强怎么办?”
赫连霂笑笑,“怎么,你担心我啊?”
楚离怔了下,“有点。”
“放心好了,他近不得我身。”赫连霂捏了捏她手指,“倒是你,一路多注意安全。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楚离不能抗旨。便又和上谷公主踏上了前往大泽草原的旅程。
却不知就在她离开当日,赫连霂向魏帝请辞,“久居大魏,思念太子,请辞回朝。”
魏帝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就令崔浩带人护送赫连霂回南朝。
楚离一路郁郁寡欢,她原本部署的正如火如荼,眼下却突然被这意外之行打乱了计划。便觉得若再回来,诸事便要更加难上加难。
而上谷公主自从回宫之后,知道她府上住着赫连霂,再加上高平公一案确实牵连甚广,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已经安分小半年之久,期间并未见过楚离几次。
这次又是两人同行,上谷公主出了宫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不曾想在外面混久了,竟愈发觉得宫中日子难捱。如今看着国师楚离,竟也比以往更加顺眼些。
楚离目凛心沉,纵然心中几多不情愿,面上也没有表露分毫,对上谷公主也是彬彬有礼。
“国师近来,心情不佳?”上谷公主何等人儿,楚离掩饰的这么好,也让她看出端倪来了。楚离愣了下,尚未回答,上谷公主就揶揄道,“说起来石姐姐现在离国师是越来越远了。咱们往极北,太子妃往极南,便是我也有些想念呢。”
被上谷公主这么一说,楚离觉得还就是这么回事。原来自己郁郁寡欢的不止是计划被拦腰打乱,更重要的是师姐不在身边了。听她说完,楚离沉沉叹气,“聚少离多,情深缘浅。愁煞人也。”
上谷公主笑道,“石姐姐如今已经是南朝太子妃——”
楚离就打断她的话,“公主莫说笑,越说越让人不快。”
“嗯?”上谷公主愣了愣,“国师怎得不叫渠迪了?如今出行在外,不比宫中,还拘束这些做什么!”
楚离顿了顿,笑道,“平城待久了,把我也带的改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