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国栋玩儿得几乎疯了,他把周晚晚的椅子搬到一个高台上,让她远远地看着,跑出去拿了半小桶柴油,哗一下泼到篝火上,呼地一声风响,立时火焰冲天,一群年轻人的热情被彻底点燃,尖叫欢呼,又笑又跳,疯了一样释放着他们的青春与激情。
“好玩儿吗?!好玩儿吧!?好玩儿吧!”沈国栋跑过来抱着周晚晚转圈,不顾周晨的阻拦,非要带着她去篝火边跟人拉歌。
烤肉的焦香弥漫在整个干休所的上空,篝火的热度烘烤得所有人都满脸热烫,大家都玩儿疯了!
歌声已经完全失去了调子,大家都直着嗓子尽情嚎叫,唱得是什么没人在乎,他们要的就是狂欢,是发泄,是纵情欢闹!
这个晚上作为这个压抑阴暗时期唯一有色彩的一刻,永远地留在了人们的记忆里,几十年后还被拿出来津津乐道。
人们记得的都是欢笑,美食,纵情歌唱,畅快豪饮——虽然喝的是果汁,可一样醉人!
所有人都忘了第二天的黑眼圈和几天不能说话的嗓子。
小张叔叔第二天也不能说话了。连沈爷爷都有些惊讶,小张是个多么稳重成熟的孩子,而且他都三十多岁了,哪能跟那些小年轻的一样,这么不管不顾地瞎胡闹呢?
小张叔叔喝着郭老先生特意给他们煮的润喉茶低着头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跟着这群孩子闹腾成这个样子。
周晚晚却一点都不奇怪,这场红色浪潮袭来,越是成熟稳重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心里的压抑越是无人能说,无人能懂,小张叔叔这样的人更需要一次发泄和放松的机会。
她很高兴能给小张叔叔和所有跟他一样的人们一个这样的机会。
狂欢过后,干休所保卫处又多了一个新案件,所里带动备用发电机的柴油机满油箱柴油都被人偷光了。
沈爷爷点着沈国栋的脑门儿教训,沈国栋摇头晃脑地笑,一点都不知道悔改,“我这也是替他们做个演练,保卫措施到处都是漏洞,随随便便就能被偷,这要是战时,紧急情况下后备发电机瘫痪,得耽误多大的事儿!”
沈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还是护短,不肯真的把沈国栋给交出去,只能以帮助干休所建设的名义给了他们足够买一大桶柴油的钱。
当然,还得找关系给他们再特批一桶柴油的供给,否则有钱他们也买不来柴油。
所以,郭老先生撵这几个臭小子回家,沈爷爷举双手赞成,走吧走吧!我们两个老头子禁不起你们这么折腾,回你们自个家闹腾去吧!
小丫头得给我们留下!那个数独游戏正玩儿到有趣的时候呢!
沈爷爷的设想太美好了,沈国栋几个要回家,怎么可能不把妹妹带着?
所以周晚晚一早就被打包带走了。
沈爷爷气得在书房里不出来,送都不想送这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郭老先生指挥着警卫员把院子里的一溜儿鸟笼子都给他们带走!他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郭老先生已经正式把关系调到二龙山干休所了,现在他名义上是干休所里一名接受劳动改造的花匠,实际上却住在沈爷爷的小楼里养老。
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还是沈爷爷那句话,“只要有我在,谁都不敢动你一下!”
这个世界上祈祷沈爷爷长命百岁的人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