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又叮嘱了妹妹一番,告诉她自己马上回去姥姥家看情况,如果有事会及时通知她。
周晚晚前后想了一下,觉得这事儿太诡异了。无论是古桃还是那个一根筋,说的话都有那么多漏洞。
古桃有郭克俭这个优秀的未婚夫绝不可能跟一根筋那种人胡混。她看郭克俭的目光谁都能明白,她喜欢郭克俭,说深爱也不为过。
那个一根筋又那么理直气壮地说他们俩是你情我愿,吵着要结婚。他哪来的底气?
而看着最无辜的受害者郭克俭却早在事情已经闹出来的二十多天前。还能那么平静从容地给她送饭。任何一个男人在马上就要结婚的未婚妻做出这种事来以后也不可能这么平静吧?
他爱古桃吗?这个周晚晚看不懂。郭克俭太聪明了,周晚晚一直看不懂这个人,这也是她一直不想跟他接触的主要原因。
看不懂就算了,她也没想要去懂。只要他们不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烦她,周晚晚一点都不纠结这些。
可第二天看到郭克俭。周晚晚却着实吃了一惊。
这个这些年无论遇到多大的困境都有能力让自己从容微笑的人,竟然在这二十多天里瘦了这么多,而且他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疲惫,跟那个总能笑得斯文好看风度翩翩的郭克俭判若两人。
郭克俭还是穿着上次来看周晚晚的那套衣服,连手套都是上次那副,整洁儒雅,眼里强撑着的微笑却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让人不忍去看。
所以他提议周晚晚跟他去校园里走走时,周晚晚竟然找不到上次那么理直气壮的理由去拒绝。
“对不起啊,竟然闹到你这里了。真是想都想不到的事。”郭克俭坐在图书馆前面的长椅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叹得周晚晚的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她不知道要在这种时候说些什么,只能摇了摇头。
“不过还是谢谢你没带他们去找我。”郭克俭靠在椅子上好像是想笑一下,却疲惫得只牵了一下嘴角,“让我知道有人还是顾及……”
“我昨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周晚晚觉得还是说清楚一点比较好,“只知道我大哥、二哥不肯帮他们,那我也不会帮。你要谢就去谢他们吧。”
“你们谁都不稀罕我的谢意。”郭克俭望着天空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看周晚晚,“除了你们五个,谁都是外人。”
周晚晚觉得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了。很肯定地点头,“我们是一家人。”
郭克俭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接着靠在椅背上望着天空。
他以前坐椅子从来不靠着。都是把腰挺得笔直,有一股谁都拿不走什么磨不掉的精气神。而今天,他从坐下就一直靠在椅背上。
周晚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注意到的,可是她敢肯定这一点。
她忽然想到自己,她心里有很多东西过不去的那段时间,是所有人都觉得她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地迎接一个又一个考试。一路过关斩将考上大学的时候。
谁都不知道她心里的重重阻碍,包括最了解她的二哥。
所以,一个人要是想隐瞒什么其实没想得那么困难,关键看你肯不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
不知不觉,两个人想着各自的事坐了很久,直到下午上课的时间要到了,图书馆前面的路上走过潮水一样的学生,郭克俭才站起身,眼睛里忽然又有了亮晶晶的光,“囡囡,我跟古桃分手了。”
周晚晚点点头,出了这样的事,分手是肯定的,郭克俭可没有给别人养儿子的涵养。
“那我是不是从不受待见的未来表姐夫变成可怜的郭哥哥了?”郭克俭竟然有心情开玩笑了。
周晚晚偏了一下头,她刚才确实有点可怜他,她以为自己什么都没说,也没做,他不会看得出来。
他这种人,这些年多少次打落牙齿吞下去,实在是不需要任何人可怜的。
“你看,春天要来了!”郭克俭指着旁边的迎春花褐色的枝条给周晚晚看,竟然是兴致勃勃的,一点都没有了刚才的疲惫消沉,好像那些丢失的精气神忽然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周晚晚坐在椅子上没动,疑惑地看着他。
“我要回去上班了,你也回去上课吧!”郭克俭笑着冲周晚晚摆摆手,跟刚刚站在宿舍门口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直到郭克俭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赶着去上课的人流中,周晚晚才收回疑惑的目光,也准备去上课。
走过那从迎春花,周晚晚忍不住好奇地去看,柔嫩纤细的褐色枝条上,确实有小小的芽孢露出一点点隐约的黄绿色,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见。
即使冰雪还没化尽,春天好像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