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座位挤,后面的颠,中间的吵,反正一上车沈国栋就各种挑毛病,可是还每周都过来接周晚晚。
“下周别来了,你都陪我坐了好几次了。我知道怎么回家。”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周晚晚随便找了个靠前的座位坐了下来。
这时候的长途客车座位狭小,车厢破烂,等人上齐了更是拥挤不堪。空气混浊。
特别是冬季,憋闷的车厢里什么味道都有,还有人吸烟,从陵安到三家屯这一个小时的车程非常不好受。
可前世这段路周晚晚走了四五年,三年大学。后来工作也在陵安,她对这条路再熟悉不过了,对长途汽车更是熟悉,根本不觉得苦。
可是沈国栋不这样认为。他根本不可能放心周晚晚一个人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独自待一个小时,想想就心里发紧。
她又不肯让他开车过来接,那他就只能每周陪她回家再送她来。谁说什么也没用,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沈国把身上的厚外套脱下来,把周晚晚包起来,不让她挨着一股尘土味儿的座位坐。
车上没人,可是停车场里人来人往。他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悄悄地攥了一下周晚晚的手,看着她低垂下来的睫毛抖了抖,心也跟着痒了起来。
他狠狠地咬着牙,才强迫自己不要扑过去亲吻他日思夜想的明亮眼睛,粉嫩脸颊。
自从开学,小丫头像一颗终于找到适宜水土的小树,浑身上下都是蓬勃的生机,连一向苍白的脸色都慢慢有了健康的红晕,这是他们全家人都没料到的情况。
住杂乱拥挤的集体宿舍。吃乱七八糟的公共食堂,跟各种性格的同学相处,一切他们担心的情况都没发生。小丫头就这么迅速地适应了下来,一点过渡期都没有地开始了她快快乐乐的大学生活。
虽然自从上大学以后。除了公共汽车上这每周接送的两小时,他们再没有了独处的时间,但是沈国栋却觉得他同意让周晚晚来上学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了。
他的小丫头在他的身边,快乐健康地长大,这就够了。至少,现在够了。
“你还记得催珍吗?就是那年阳子救那个铁姑娘受伤给她包扎的那个护士。”沈国栋咳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他这人行动力一向惊人,有时候手比脑子快,再看一会儿,指不定就先把小丫头抱怀里了。
周晚晚感兴趣地点头,那个脸蛋儿圆圆的小护士现在也得二十三四岁了吧?当年她好像对大哥印象挺好的,还专程来家里道歉,可惜周阳对她的人品医德很怀疑,没搭理人家。
“公社食品站的站长跟我提起,说催珍她爹托他做媒,让我问问阳子的意思。你觉得那女的怎么样?”
“你问大哥了吗?”周晚晚不让沈国栋这么说催珍,“人家有名字,你别叫那女的,多不尊重人啊,万一她成了大嫂呢。”
“这不回家就问吗?我先问问你呀,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给她搅黄了!反正阳子对她印象也不咋地。”
周晚晚喜欢我就喜欢!你不许捣乱!”
沈国栋装着委屈的样子,“阳子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那你就让他喜欢你呀!”周晚晚才不上他的当。
沈国栋虽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气馁,想想还点头,“反正你不会不要我的,我怕什么呀!”
周晚晚一下就笑了,“别骗人了!你要是能怕点什么,那才奇怪了!”
沈国栋也笑了,他这辈子,除了这个看着软乎乎嫩歪歪的小丫头,确实是没怕过什么。
很快到了上车时间,车厢几分钟之内就被挤了个水泄不通。沈国栋看人上得差不多了,站起来冲几个一看就是老烟枪的点了点,“给我听好了,车里不许抽烟,敢抽我直接塞嘴里让你们吃了!”
全车的人都鸦雀无声地看着他。沈国栋眼神凌厉地扫了一圈,又着重看了两眼几个拿着烟袋锅子的中老年妇女,看得她们赶紧把烟袋收起来才算罢休。
沈国栋每次开车前都来这样一回,周晚晚都习惯了,看他恐吓完群众坐下来,还冲他笑了一下。
原来站在沈国栋座位旁边的一个中年人看见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马上往旁边挪了一下,可惜车里太挤,根本挪不走,只能艰难地转身,不敢再对着他了。
另外两个站在他们旁边的人也如法炮制,躲不开也不敢看,还是背过身去吧!
周晚晚无声地笑,沈国栋却挺高兴。他摘下手套,给周晚晚靠窗那边的左手带上,另一只手套放自己怀里暖和着。
然后利用衣服的掩护,伸到他的外套下去抓周晚晚的右手。周晚晚的手柔软微凉,细腻又纤细,每次握在手里都让他心里酸酸软软,有种不知道要怎么珍惜的小心翼翼。
沈国栋温柔却坚定地把周晚晚握紧的手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慢慢展开,然后把她整只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感受自己手上的温度慢慢传递到那只微凉的小手上,通过她的手温暖她的整个人。
这是这一路沈国栋最喜欢的时刻,他能那么直接地感受到他的小丫头需要他,他用之不竭的热量会一直一直传递给她,只要时间够长,她的温度就会跟他的一样。
等到这只小手慢慢回暖,沈国栋用眼睛示意周晚晚,另一只手。
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