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衣饰华贵、形容高雅的魏国公眼下头发散乱,原本雪白的孝服上面带着一块块黑色灰色绿色的污物,还湿嗒嗒地在向下滴水,看来不管是谁,只要在岩洞里爬过肯定就好不了。
枇杷只看了他一眼,依旧带着大家向下疾奔,“快走,现在我们离他们的距离超过射程了,不用担心,只赶紧向前跑!”
不过,他们这一行人毕竟有老弱,总不如王泽和他手下的兵士,枇杷眼看着他们追得越来越近,“阿鲁那、石三、阿敦,你们几个随我留下挡住他们!其余的人跟着王公子赶紧上对面的山!”。
正在这关键时刻,突然有人喊道:“山脚下有几辆独轮车!”
“像是我们营州的!”
“上面还有军械和粮食呢!”
这种独轮车正是营州人常用的,车身小又灵活,完全可以在山路上走。不只百姓用,就是军中也常用来运送东西。眼下的独轮车就像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一样。
大家拿了军械,又七手八脚地将伤员、老夫人、王夫人、杨夫人和守礼等老弱放在车上,推着车子继续跑,速度立即就快了。
而且刚刚为了穿过山洞,玉家军在最后一次整理行装时不得不忍痛将一些携带不方便的□□长刀等军械和军锅等军中常备之物都扔掉了,现在突然得到了这些东西不由得喜出望外。
特别是□□、横刀和弓箭等物,玉家军立即拿了出来,重新武装起来,士气一振,现在如果他们与同样丢掉武器的追兵相斗,肯定会尽占优势。
王泽见枇杷这边突然得了军械车子,心中万分悔恨,自己上了玉华山,就连枇杷曾经提到过的岩洞都亲自看过,却没有想到去山脚下查看一番,不知玉枇杷什么时候在此布下了车辆补济和军械,以至于到了最后功亏一篑。
孰不知,枇杷其实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
见自己追不上了,而且就是追上亦无可奈何,王泽便停下脚步在后面大喊一声,“枇杷!你真不肯留下来吗?”声音无限地凄然。
枇杷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王泽,见他跑在手下兵士的最前面,离在后面押阵的自己距离最近,目光牢牢地盯在自己身上。
王淳和阿鲁那不约而同地来到了枇杷身边,“枇杷,你先走,我来对付他。”
枇杷一摆手,“你们带大家先走,我会追过去的。”
听到她语气里的不容置疑,王淳和阿鲁那互视了一眼离开了。
枇杷转身向王泽坚定地摇摇头道:“不,我要回营州了!”
“你就这样讨厌我,宁可死也要逃出来?”
枇杷知道自己是恨王泽的,但是讨厌吗?似乎没有,不过她也没空细想,只道:“我是从来不肯受人威胁的!你想让我屈服根本不可能!”
“可是,枇杷,你知道我为你做过多少事?”
枇杷心中不是没有疑惑,听了王泽这话,原本一些隐隐约约不甚清晰的东西一下子都跳到了她的脑海,脱口而问:“当年刺杀老大人和我三哥的凶手被灭了口是不是与你有关?”
老大人和三哥遇刺后立即装作重伤不治,却又布下天罗地网准备将找到陷害玉家的杀手,结果他们那样完美的布局却落空了。后来大家猜测起来,总觉得是消息泄露了。但是那一次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出去,他们遇刺后直接到了玉家,又非常严密地在玉家布置了种种假象。
玉家人口少,玉家军的人本就是铁板一块,丝毫没有泄露秘密的可能,玉家小院防守又极严格,外面的人根本接触不到要保密的信息。那么是谁将消息泄露出去了呢?老大人和三哥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到。
有一回,枇杷听到三哥一样样地推测着泄秘的可能性,突然想到自己曾经把老大人和三哥伤势其实很轻的情况告诉过王泽,因为他特别来看老大人,没有见到人后便很担忧。
但当时的她,想起这件小事后又马上置之脑后,她觉得王泽绝对不可能会是那只幕后的黑手。王泽身为魏国公,他一直在京城,与来自营州的玉家原本根本不相识,怎么会对玉家不利呢?
可是,近些天听到王淳提到青河郡主私奔之事,她又想到了当时又是自己告诉了王泽青河在上元节有重要的事,所以不能参加大家的聚会了。
一件是偶然,但是两件事穿起来便有些可疑了,而王泽此时的语气更是让枇杷心疑,王泽是帮过自己很多,但自己从没有过不可告人之事,他们间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现在王泽如此说,只能证明背后另有隐情。
“是的,”王泽毫不犹豫地回答,却又道:“但你哪里知道这后面又有多少事?”
枇杷觉得自己一定会听到一个不想听到的故事,但是她还是挺直了胸膛,平静地说:“你说吧。”
“你知道玉家为什么会调入京城吗?你知道陈节度使早买通了刺客要杀你们全家吗?”王泽冷笑一声道:“是我一直拦着他们才没有成功,后来不得已我才将他们都灭了口。”
原来是这样!枇杷突然也明白了,怪不得父亲莫名其妙地被调到京城,原来是陈节度使不想自家在营州了!而且他不只把父亲调入京城,还继续安排了刺客要杀自家人!这是为什么?她气愤已极地问道:“我们家在营州守边有功,又向来听从节度使调遣,他为什么要除掉我们?”
“这我并不知道,陈节度使只是推说你父亲桀骜不驯,时常以下犯上。”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