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候良久,再没发现动静,就顺着狭窄的阶梯先后往下走。
阶梯下是一条甬道,道内十步设一台,一台置一珠,是东海夜明珠。球体饱满圆润,光泽罕见,少说有六颗,在阴冷石壁上映出氤氲幽光,银中带蓝。石壁上是和墨阁相似的壁画,人鬼神跃然其上,光怪陆离,繁杂多变,更有闻所未闻的字符。夜明珠和烛光交辉,反而没法辨识壁画本色。
甬道之后,空间豁然开朗,‘噗’地一声,黑暗中燃起火光。火光是青蓝色,跃动在四壁的青铜烛台上。
“长明灯?”漪涟作此猜测。她听闻用东海鲛人的脂膏提炼成的长明灯没有火温,能万年不灭,临时点燃又是什么道理?
展现在幽光里的竟是一座堂皇大殿,虽称不上雕梁画栋,但石刻堪称工艺绝伦。中央静立着一座女神石像,像高三尺,其衣着雍容,发髻高绾,神杖上雕有许多铭文,是与壁画上相似的字符,右手置于胸前,捧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光芒与长明灯隐隐共鸣。
对于崇敬后土的亘城人来说,必然是后土大神!
司徒巽猜想,“这宫殿打造精细,莫不是古时某位贵族的陵墓?”
漪涟上前探了探疑似鲛人长明灯的东西。转悠一圈回来后,手里多了个巴掌大的木偶,不大好看,“我想大概不是陵墓。”她把布偶扔过去,“你看,人偶是巫蛊娃娃,上面有生辰八字还扎了针。谁往死人墓里放这个?是怕哪天闲得无聊,还能够坐起来扎针解闷?”
司徒巽难以接话,干脆不说话。
漪涟还在劲头上,“你看,那上头好像是通风管道,待会儿回去瞧瞧,庄里肯定有风口。常有弟子说听见夜半怪声,我觉着蹊跷应该就是这。清明前后多风雨,正好是庄里闹鬼最多的时候,你觉得这么解释有没有道理?”
司徒巽带着几分不走心的味道,“……有道理。”
“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审问陆霞时说的话?”漪涟形容兴奋,“开国皇帝用陆华庄的毒药压制了一众邪教子弟,后来邪教解散了,之后,陆华庄便迁往亘城定居。你说这地宫会不会是当年那邪教残留的据点?后土像那里我还发现了几样法器。”
司徒巽此刻震撼已过,开始四处张望,理所当然就忽略了身旁人的惊奇见闻。他匆匆寻探整个大殿,神情随着脚步从急切逐渐演变成茫然。终于,在漪涟的再次追问下,他道出实情,“那枚玄玉是你爷爷给我的。”
“我爷爷?”漪涟亦很茫然,“老爷子说什么了?”
司徒巽道,“他嘱托我收好玄玉,承担责任。”
“什么责任?”
地宫寻探无果,司徒巽的预感无法证实,终是默然摇头。
漪涟倒是想通了,“难怪二叔卯足劲也进不来,原来是爷爷故意刁难。”她眼睛很毒,发现后土像后还有四道小门,有别于偏厅来者不拒,那几道门上封了许多骇人封条,血字淋淋,弄得好似镇鬼符咒。
“要不要去?”
司徒巽眼神笃定,“我进去,你等我。”
漪涟显然不情愿,“你的意思是要我待在这里干瞪眼?别开玩笑成吗。”她甩了大步子上前,抬手就大方撕了‘鬼画符’。岂料推门进去,等待他们的是成倍数量的门扉!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退出来,走第二道门,是条一人宽的甬道。他们一路向前,然后竟然看见了完全不同的六扇门?!
“爷爷这玩的是什么把戏?”
司徒巽提议,“先选一道门试试。”
他们挑了最左一扇,没想到里头弯弯绕绕甚多。偏厅里还有内室,内室又可以拐到别间去。为了不走重路,漪涟顺手拧下半根蜡烛做记号,还真被她发现一条特别的暗道,心觉这回应当靠谱,结果走到尽头,推了一扇似曾相识的门,傻眼了,后土神像正背对他们,竟是从第三道门出来了!
“鬼打墙?”漪涟玩笑道,“挺有亘城味儿的。”
司徒巽正经揣测,“迷宫而已,只是岔路太多,我们这一路费了将近两刻钟。”
漪涟想,“不如分开行动。”
司徒巽立马否决,“不行!万一走失,我去哪里找你!”他静心再做思量,“你有没有发现,很多内室是新凿出来的,有的却很古旧,连壁面都有脱落的痕迹。刚才我注意过,只往新的内室走,完全是在绕圈。或许是前庄主留下的障眼法。”
障眼法?漪涟觉得爷爷那辈估计闲得慌。
不过她因此冒出一个想法。既然这里是爷爷为司徒巽准备的,那他肯定会提防别人。但这道堤防如果连司徒巽都一块挡在外面,那纯粹就是没事找事。她可不认为司徒巽有愚公移山的精神,能用千百年的时间把地宫整个翻过来,就算有千百年的毅力,也未必有千百年的命。
反过来想,如果阿爹藏了一串羊肉串,要给她吃,不给陆宸,那么阿爹肯定会把肉串的位置告诉她。爷爷的想法一定不会偏太远,那么他留给司徒巽的是什么呢?玄玉?
不会,玄玉还被后土大神揣着。
既然是迷宫,那就会有……地图!
漪涟脑子一个灵光闪过,急道,“刚才的拓片呢?”
司徒巽几乎同时反映了过来,从怀里拿出折叠成小块的宣纸。正于展开之时,他隐约察觉了后土神像另一头的细微响动,“谁?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漪涟的肩膀突然被一股力道擒住。司徒巽反应敏锐,迅速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