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答道:“我是地保王头儿,有几个借宿的,想问问族长可否答应,开门则个。”
“你这老厮好不晓事,族长这几日正烦恼得紧,你偏要来烦扰于他,莫不是要挨鞭子吗?”那明堡里的人粗声粗气地呵斥道。
“族长一向是慈悲心肠,这天寒地冻的,要是冻死了人,族长又要怪罪于我,所以还是请通禀一声,留与不留还请族长做主才是。”那唤作王头儿的地保倒还真是热心肠,搬出族长来压那明堡里的家丁。
果然,一听刘头儿这么说,那家丁似乎也怕出了人命受到族长的责难,遂不满地嘟囔着下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那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一道缝,王头儿得意地一笑,就领着黎叔儿他们进到了那大宅门里。
进了大宅门,早有下人迎了上来,跟着那下人,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他们留神四下看了看,但见那院落甚为宽敞,前面是二间厅房,应该是那族长待客议事之用。
穿过角门,后面又是五六个房间厢房,就见一年逾五旬、身穿一件二蓝线绢棉袍、腰间挂了洋表、扇套、荷包、小刀等物、手里还端着水烟的微胖老者展开院落中间,一双浑浊的眼睛带着一丝审视的神色看向黎叔儿他们。
“族长,这四位就是借宿的外客。”见了那老者,王头儿谦卑地打了个千,低声说道。
知道了那老者就是族长,黎叔儿赶紧上前一步,一拱手,说道:“在下姓黎,草字仕其,夤夜讨饶,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族长宽宥则个。”
见黎叔儿很懂黎叔儿,那族长面色也和缓了下来,随即也回以一礼,说道:“老丈哪里话,我大王庄一向乐善好施,你们出门在外,遇到难处自是在所难免,我等岂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快,里面请。”
跟着那族长,黎叔儿一行进到暖气扑面的厢房内,就见几名女眷正起身匆匆进到另一间房里内去,恍惚间,可见那些女眷都是泪眼婆娑,看样子是刚刚哭过。
那族长勉强一笑,吩咐下人上茶备饭。
落座后,攀谈间,黎叔儿他们知道了那族长叫王耕雨,其名倒也符合这大王庄耕织的本色,只是在言语间,那王耕雨面上掩饰不住地流露出恓惶、阴郁之色,但犹自强笑着陪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桃木妖他们用饭。
席间,黎叔儿自然是又将自己是直隶府武安县人氏,到洪洞县城接外甥孙女回去的一套说辞叨咕了一遍,王耕雨只是点头,也不知是听进去没有。
“王族长,我等是外人,按说不该过问贵府之事,老朽言语间要是有所冒犯,还请族长见谅。”黎叔儿见那王族长是一忠厚长者,面露不悦并非是对他们的到来心生厌恶,而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这般心神不宁,遂出言探询道:“莫非府上有啥不还的事体?”
那王耕雨听了黎叔儿的问话,脸上的肌肉竟然神经质似的抽搐了几下,半响,才叹了口气道:“贵客莫问了,只管在这里住下便是,只是,夜里要是听到什么,莫要紧张,也不要出来就是了……”
见那王耕雨不愿说起,黎叔儿也不好强问,只得埋头用饭。
吃罢饭,王耕雨安排下人领着黎叔儿他们去了客房,又将火炉、茶具备齐,就合上门出去了。
见那下人离开后,黎叔儿正要和自己一个屋的杨亿、魏二苟说些什么,就听见有人啪啪砸门,魏二苟一开门,就见住在他们隔壁的桃木妖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不由大嘴一咧,喜笑颜开地将她迎了进来。
“叔儿,你是不是想弄点儿什么事儿啊,告诉你,可不能落下我啊,呵呵”一进屋,桃木妖就看着黎叔儿嬉笑道。
“你这鬼灵的丫头,啥都瞒不住你,”黎叔儿哈哈一笑,朝他们三个一摆手,“过来,咱们的买卖上门了。”
“咋回事啊,你们?”杨亿和魏二苟被黎叔的故弄玄虚给搞得是一头雾水,遂同声问道。
“这王族长的家里八成是死了人了,然后又祸不单行地闹开鬼了,所以那王族长才会那般的一脸晦气。”黎叔儿神秘地一笑,压低声音说道。
“您是不是这几天没抓妖怪闲的手痒啊,不是,您刚吃完人家的酒饭,就不能盼着人家点儿好,做人要厚道,老同志。”魏二苟听了黎叔儿的新发现,不以为然地一笑,还不忘挤兑那看热闹就盼乱子大的老骗子一番。
“滚犊子,你叔儿我这一双眼睛明察秋毫之末,堪称是火眼金睛,啥玩意儿能瞒过我去,啊?”黎叔儿不满地瞪了魏二苟一眼,自吹自擂道。
“您最近火是够大的,眼睛上都是眵目糊了,喝点茶去去火吧,呵呵”魏二苟伸手给黎叔儿倒了杯茶,嬉笑道.“算你小子还懂点尊师重道的规矩,”黎叔儿喝了口茶,白了魏二苟一眼,继续说道:“我刚才一进到那王族长的屋子里,就闻到了很重的檀香味,然后在屋角又看到了火盆,里面还有纸灰,再然后呢,又在门楣上发现了粘过的符纸的痕迹,这一切综合在一起,你们说这家子是不是有问题呢?”
“这些我也注意到了,但是,您觉得会是什么事儿呢?”桃木妖没有像杨亿和魏二苟那样,拿黎叔儿的话不当一回事,她毕竟是有数百年的道行,这些阴阳之事自然也逃不过她的一双明眸。
“我在想啊,为啥这大王庄的旗杆上要挂红白两色的灯笼呢,啥意思呢?”黎叔儿手捂着腮帮子,一脸纠结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