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骇之下,种种念头纷呈踏至,叫鸣明思绪紊乱,浑身越来越僵硬。
然而三柄真刀的刀尖还在坚定逼近,势无可挡。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切感受过死亡气息的恐怖。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万物都希声,或是鸣明自己的错觉,不禁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这是天地在提前为我的夭折而默哀吗?”
生出这样的明悟,他慢慢闭上眼睛,甚至不再去操控真刀,彻底放弃了抵抗。他只想在死前最后一刻保持风度,从容而平静,甚至抓紧时间去回顾一下自己异常精彩却要戛然而止的人生。
咽喉处一凉,随后是双肩,他甚至不用去看也知道,再无阻碍的真刀刀尖已经刺入皮肉。
“活着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啊……”鸣明心中一声感叹,“还有一瞬,或是一息?”
他以为距离逝去所剩的时间应该短暂至极,可是感受下来,却发现等死这种事真是世上最烦人的煎熬,而且煎熬的时候,时间好像也会变得格外的长。
死去,究竟是个什么经历?
然而死亡,却久久没有降临,这难熬的时间等得他都有些不耐烦起来,忍不住睁眼朝对方望去,忽然就是一呆。
刘恒握住的三柄真刀不知何时已经收回,刀尖垂落在地。
“规矩,就是规矩。”
对面刘恒平静道。
鸣明张了张嘴,虽然明知对方隐有借事训诫他的意思,却突然间没能说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
这是比试切磋,并非江湖厮杀,规矩就是无论如何不得害人性命,他之前对刘恒起了杀心,正是坏了这最大的规矩。这一点虽然无人得见,可鸣明是否动了杀心,身在局中的两人都心知肚明,却是根本反驳不了的。
“可笑,好像你就真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一样,骗得了别人,可你骗得了我吗?”鸣明冷笑道:“你之所以不杀我,并非不想,而是不敢罢了。”
以鸣明的阅历自然看得清楚,刚刚刘恒那丝令人惊悸的杀意,绝不只是骗人的。能养出这样真实杀意的人,绝不会心慈手软,想必私底下更不会循规蹈矩了。
所以刘恒最后没有杀他,在他看来不是不愿破了规矩,而是不敢承担比试中杀了一位圣地骄子的后果。
“或许吧。”刘恒笑了笑,不置可否,“胜负已分,这就够了。”
鸣明冷笑僵在脸上,唰地阴沉下去,变得格外的难看,“你不是很强吗,大可以去找金展,找祝真观,找李卫,甚至宁如龙,贪恋我这区区第五的亭子算什么事?”
“会去的。”
刘恒点头道,可是还不等鸣明惊喜起来,就听他继续道:“不过这座亭子既然打下来了,白白丢了未免可惜,拿来送人却是正好。”
鸣明听得呆住,顿时恼羞成怒,“开什么玩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的朋友根本到不了这里,送给谁不都是白送?”
随后他调整神情,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不如咱们讨个商量,你也知道,我最不缺宝贝,你想要什么直说,只要让我保住这大比第五的……”
不等他说完,刘恒就玩味笑道:“你说,送给童易真童师姐怎么样?”
“童,什么?”
鸣明死死盯住刘恒,咬牙切齿道:“好,好,好!姓刘的,我算你狠,今天这笔账我记住了,咱们来日方长!”
他厉喝一声,转身就走,临到亭边又顿足,“还不把我的真刀还来?”
“既然动过杀念,不留点东西说不过去,就当是赔礼吧。”刘恒和他对视,淡淡道。
“我都已经祭练好的真刀,你拿去有什么用?”鸣明气得跳脚,“就算是赔礼,你先把这三柄还我,我再给你三柄五柄行了吧?”
“拿去怎么处置,这是我的事,就不必劳烦鸣兄替我琢磨了。”刘恒淡笑道:“既然是赔礼,还是亲自拿下的更有意义,某在这多谢鸣兄赠刀。”
两人都明白,这三柄真刀说好听是赔礼,实则说是战利品才更为准确。再者从鸣明对这三柄真刀的态度来看,这三柄真刀在鸣明众多收藏中肯定也算极为不凡的,所以无论是想给鸣明一个牢记在心的教训,还是为求收获最好的真刀,鸣明说得越多刘恒就越不会还他。
“好!你要收就好好收着,不过暂且寄存在你那里罢了,今日怎么丢的,来日我就能怎么拿回来!”
等明白刘恒的态度,鸣明不再废话,阴着脸道:“既然你一心要和我结仇,那么,如你所愿。”
最后这一眼,刘恒竟似乎见到一丝怨毒神色,略微有些愣怔,就见鸣明已经大步远去。随着鸣明离去,刘恒恍惚间忽然生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仿佛这一刻自身有了某种变化,可是细细查看又毫无所得,思忖片刻没有头绪,洒然一笑就此放下了。
低头瞥了眼依旧不安分的三柄真刀,刘恒扬了扬眉,把它们都收进大洪庙中,想想也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到底是气运第一奇遇者,还是该叫他送财童子合适?”
或者说,送刀童子?
上次遇见,本来是相互赠刀的,结果鸣明恼羞成怒,又把灵空白斩扔下,等于让刘恒刀没送出去,还多得了一柄雪雷刀。然后第二次对上,更是直接送上三柄真刀这等大礼,来去就是平白多了四柄真刀,这让刘恒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算了算方位,他在亭中找到一个角度朝下方眺望,果然见到不远处通天亭中有两个女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