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你如何,全军有目共睹,甚至让其余百夫长都为之嫉妒,你告诉我这不叫恩?”
努含粗重喘息,浑身散发的气息仿佛真的着了火,头发倒数飞扬,寸寸枯焦,好似在燃烧,正是透支潜力的征兆。可是他自己浑然不觉,只朝刘恒拼命猛攻,怒吼道:“你全军修炼所需,我可曾短缺过?你无视军法,我可曾真正惩罚过你?可你如何对我,陷我于全军覆灭的境地!”
刘恒只是随意出刀,就把他看似狂猛的招式全部挡下,沉默一会儿才道:“我还知道你为什么去到夏人山寨没杀过半个人,待我更是亲善,真要我说出原因吗?”
努含雄躯一震,再不出声,只是闷头拼命。
“你们要找的人,就躲在附近夏人山寨之中,你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在朝这人释放善意。因为你们希望他自己站出来,需要他觉得胡国很好,需要他开口反污大夏,自然善意满满。要不是这样,号称毁灭人世的巨人军怎会变得这么友善?”
刘恒一字一句说完,努含药力已过,浑身毛发枯槁消亡,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喘息,却再也没能挥出下一刀。刘恒走下战车,来到他的面前俯视着他,慢慢举起百里赤黄,“我倒是很好奇,你之前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努含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情,“平时你们隐藏气息,身为最强者的你也只显露初入武师的修为,照理说只能掌握一半的营地法阵,所以说你们里面如果没有武师境强者,怎么能完全掌握营地法阵?”
刘恒一怔,不由得摇头叹息道:“我自以为考虑周全,没想到参军时间太短,对于这些军伍的经验和小细节还是出了差池。”
这种不起眼的小细节,唯有一步一步在军中崛起的人才会发现,像刘恒这种半路出身,竟是从来没有留意过,偏偏被努含一眼识破,为他好好上了一课。
“如果不是这一点疏漏,只要你们踏入营地,我就能把你们给全部留下,哪里会像现在这样逃掉了这么多?”
之前努含太警觉了,致使他提前掌握的营地法阵没能派上用场,反倒因此出现破绽。最后在营地外开战,当场击杀的胡骑仅仅三四百数,余下全部散逃,虽说派人四散追击去了,恐怕最后还是没办法全部斩杀,难免让刘恒觉得遗憾。
“努含千夫长,多谢你为我解惑。”他深吸一口气,“但毕竟是两国交战,你我之间,并无恩义。”
言罢,刀如赤练划破,努含脖颈一圈血线爆溅,他犹自死不瞑目的头颅就这么滚落下来。
百里赤黄刀上,一丝血迹都不曾留下,刘恒不再多看,收刀入鞘。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震颤整片战场的悲愤大吼,他循声望去,就见莫古力长发乱舞,却是因为努含之死心神激荡,出现了致命的失误。牛自斧哪会放过这等良机,当即全力出手,巨力斧劲撞开莫古力的兵刃,两柄雪白大斧好似屠刀,狠狠斩进了莫古力的两肩,直接将其碎尸三片!
劲敌的热血喷洒满身,牛自斧犹自不觉,哈哈大笑,得意且猖狂。
被截留在这里的两三百胡骑,莫古力已经是活到最后的人,以他的落败身死宣告了整场战役的落幕。
然而让刘恒没有想到的是,原本留在营地的六七百数新军将士,竟不知何时也加入了战场。
他们普遍实力只是武生一二重,在这种大战里除了送死,派不上任何用场。所以除却朱儿带领里面实力最强的一百二十五人支援战阵,其余人都被他喝令留在营地里观战。谁能想到如今他们都没在营地,而是出现在了营地外面朝拉孜部族的方向,正和一大群部族人对峙,直到大战结束了,刘恒这才留意到,皱眉正要走过去。
“团长!”
朱儿迎了过来,“那个拉孜术不知死活,刚刚竟然去部族带着数百人突袭过来,试图偷袭营地,被我下令让将士打败了。”
刘恒恍然,随后带着朱儿踏上战车,驾驭战车缓缓行去。
这边也是一片血腥,满地的血肉和碎骨残肢,但看起来新军将士并没怎么吃亏,惨死的大多是那些部族勇士。
刘恒一想就明白过来,两边虽说实力相仿,都是武生一二重为主,可新军这边习练的是上乘战阵《惊鸿阵》,人数又足够组成一个四重战阵,战胜这些操练不入流战阵的部族勇士,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到来的时候,因为这些新军将士几乎都是第一次出战,而且还打了个大胜,所以还在兴奋,但是也有些围着十多具袍泽尸体,朝拉孜部族的人难掩悲怒。
毕竟是征战厮杀,哪怕再强也难免损伤,相比大胜,这点折损已经不值一提。如果是老军将士,悲伤愁离之情转瞬即逝,可这些初上战场的雏鸟,却还没有习惯这样的情况,情绪久久没能消退。
“团长!”
“团长!”
见他到来,无数将士围拢过来,“大黄死了,三狗也死了……”
明明他们年纪和刘恒相仿,可是这时候见到刘恒,他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又好似见到至亲长辈,纷纷朝刘恒倾吐悲伤。
刘恒朝他们点点头,继续驱动战车走到最前方,平静望向对面。
在他的身侧,是被将士们擒下的拉孜术和一些残活下来的部族勇士,他们哪怕没有受伤,也是个个脸色苍白。说起来是部族勇士,其实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部族里耀武扬威,炫耀武勇,哪里真正见过这种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