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嘴那郁郁模样,刘恒叹了口气,知道大嘴心性纯良,总爱把人往好了想,终是没有再多说,只是道:“今天以后也不必再在这样的半山学堂求学了,待会回去收拾收拾,带上父母跟我一起走吧。”
“啊?”大嘴赶忙摆手道:“这哪成,这哪成!”
“怎么不成?”刘恒故意沉下脸来,“还是因为我身上背着大罪,怕我牵连你们?”
“这是说什么?”大嘴苦恼道:“恒哥儿,你知道我的意思,我和爹娘什么本事都没有,哪能跟着拖累你?”
“你啊。”
刘恒哑然失笑道:“闹了今天这档子事,你们想留在留安县也不可能了。”
大嘴呆住,随即惶急起来,“对对对,我的恒哥儿!你怎么还是一点都不急,还有心思在这里陪我说话,赶紧走啊!”
“现在想走也晚了。”刘恒还有心思和大嘴打趣,随后似笑非笑看向长街街角,“正主已经到了。”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趁现在……”
大嘴话音未落,也听到街角纷乱奔走的脚步声,脸色彻底变了,默然后低声道:“恒哥儿,放开我吧,我帮你挡住他们,你先走!”
刘恒拍了拍他肩头,却是促狭笑道:“早就说了,今天啊,你好好看着就是。”
“我的恒哥儿哎!”
大嘴真是急了,谁想想张嘴才发现,刘恒这一拍不仅没帮他解开窍穴,反倒连他哑穴也封住了,让他有口不能言,只能看着干着急。
这时节,两边街角已经涌出一群群穿戴兵甲的官兵,只见人头攒动,竟源源不绝般,不知来了多少人,阵势尤为骇人。
“大胆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学堂前行凶!给我乱刀斩死!”
为首将领高头大马,一匹青麟马和座上之人都是全身甲胄,更显威势凛然,大喝声间长刀直指刘恒,想来应该就是赵景那当县尉的爹爹了。
“杀——!”
无数将士高喊着,争先恐后冲杀过来,让周围学子两股战战,屁滚尿流地逃开,只剩刘恒和已经满脸绝望的大嘴独立街头。
“整体修为低就罢了,遇敌还不先结阵,实在托大。”
刘恒皱眉,看得直摇头,“这等偏远县城的兵将真真武备松弛,如果送去北胡前线,怕是临战就崩溃了,何堪言战?”
他是刚从前线回来的,眼见这群毫无章法的虾兵蟹将,自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七八百兵将虽说大多是武生,要是动用战阵,好歹能撑出一个武夫巅峰的战阵血相,可是这么闹哄哄杀来,刘恒连气血内力都懒得动用。
仅仅凝聚意志在双目之上,一眼扫过,意志的威煞就足以震慑这群杂乱兵将了。
刘恒目光所至,这群将士无一不是如遭雷击,只觉眼前这文弱书生好似忽然化作了令人恐惧的妖魔,莫名胆寒,再也生不出丝毫战意。
“你们!”
县尉离得远,只见到一群将士冲到相距刘恒数十丈的地方就纷纷止步,连喊杀声都接连停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道自家将士没见过血,真动起手来就胆怯得没人敢下手,不由觉得异常丢脸和羞恼,唾骂道:“一群怂包,要你们何用?”
他朝身侧喝了一声,“你去给我儿子报仇,提他脑袋来见我!”
在他身侧,一个身穿短打武衣的中年男子喝应一声,大步走了过来。他一路走来,眼见挡路的将士也不动手,直接放开气血,就从人堆里生生震开了一条路,直走到刘恒面前。
刘恒淡淡看着他,“好久不见。”
这不是别人,正是昔年武戏班子的班头,秦衣鹤的爹爹,林浩云的师父,曾经刘恒也叫过师父的秦长武。
秦长武也怔怔凝望刘恒,打量好一阵终是闪过一抹复杂神色,感叹道:“曾经就觉得你如若潜龙,出去几年回来,看样子果然成了气候。”
单从这千军攻伐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就能看出数年不见的刘恒有了何等天翻地覆的变化,当年那个文弱小书生,如今已今非昔比。
刘恒不由多看他两眼,“你倒没怎么变,只是比四年前更显精神年轻了。”
“哈哈,承蒙夸奖。”
秦长武朗声大笑,显然投靠赵家后,他困顿数十年的武功得以大进,整个人精神焕发,哪怕已过中年却也变得意气风发。笑过几声,他倏然冷脸,气血大放,有巅峰武生热浪逼人之势,“不过今日饶不得你,你若识趣就赶紧交出秘法,我给你留个全尸,若不识趣……”
刘恒叹息了一声,再一眯眼,意志凝于眼神中射向秦长武,随后不急不缓走去。
他的意志是千锤百炼凝聚而成,经历过生死搏杀,经历过连番大战的锤炼,哪里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只说这意志,他绝不弱于天骄武师,更别说面对这连武夫都还不是的秦长武了。即便秦长武不是武生巅峰而是武夫巅峰,也照样抵挡不住刘恒凝聚意志的一眼,当场如若坠身到了刀光剑影的战场炼狱,惊悸得呆如泥塑。
“原来你念念不忘,一直跟赵景找大嘴的麻烦,是为了我这套秘法,见识不错,可惜……”刘恒漫步走去,周围将士也被刘恒意志震慑,竟如潮水般一退再退,好似恐惧狮虎的羊群。
这一幕实在震撼人心,但凡得见的人,无不永世难忘。
“有句话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来到秦长武面前,看了眼他填满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