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文松含笑颌首,“古语有言,紫气东升,说的就是朝阳,是以头一句,说的是冬日时朝阳破晓的美景。下一句话,同样写景,可是你们再想想,什么船是红色的?”
“是……”这个问题涉及平日不起眼的细节,顿时难住了这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学子们,个个泛起迟疑,不敢轻易作答。
面对文松的微蹙的眉宇,他们都是羞愧地垂下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你们啊,如果一天到晚只知道闷头苦读,却忽略了人生,书读得再多又有何用?”
文松训诫一句,随后才讲解开来,“只有运书的船,才会特意制成红船。”
“一来是因为书卷怕水怕火,戒湿戒尘,唯有赤红色的三德红枣宝木才能做到,所以运书的船往往以这宝木制造,自然为红色。二来文学是万千书豪、圣人对道与理的阐述,深藏灵性与神意,常常引来邪魔鬼神觊觎,唯有蕴意阳刚烈日的大红色泽才能震慑邪魔鬼神,也能掩盖诗书的灵性和神意,是以为红船。”
听他讲述,把这不起眼的常识讲得透彻,让一众师弟师妹惊为天人,才知道小小一个“红船”也藏着这么多学问。
“世事洞察皆学问,并非我和你们长柳师兄懂得多,而是比你们更善于洞察世事,这也正是你们如今欠缺的。”
文松又是训诫,直让一群师弟师妹要么讪讪,要么坦言受教,他才继续道,“这诗看似叙事写景,说是长柳兄冬来早起观日出,见到奔流河水破开冰面,有运书的红船行过,让长柳兄生出了后两句的明悟:这一船书不下万卷,都是文道圣人所写,然而他阅书万卷以后却才发现,想要明白真正的道理,只靠读书远远不够,要行天下路去洞察万千世事才能明白。”
“所以。”
经过他细心分解,四周师弟师妹都恍然大悟,陷入深思,他却又深深瞥了长柳一眼,“这是一首极为高妙的劝学诗。”
“难怪能升到二十九层楼,把前面所有人都甩下去了,这就是长柳师兄真正的实力吗?”一众师弟师妹惊呼与喃喃,再望向长柳时满是仰慕,只觉他更加魅力非凡了。
“这就是我们的师兄!”
“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震惊全场,这就是我们的师兄!”
与此同时,四下里无数文人已经窥出了此诗的妙处,很快一一宣扬出来,让更多看客恍然大悟后,倏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原来是如此的绝句好诗!”
“咱们的四公子,果然是好样的!”
“真给咱们跃疆城争脸!”
“提气啊!”
……
喝彩声如潮,即便是长柳也不得不连连起身朝四方回礼。
好半天后声潮稍减,就见文松深吸一口气,起身笑道:“长柳师弟写出如此流芳百世的好诗,已是一骑绝尘,叫我等后来者压力大增啊!”
言语间,他似笑非笑地扫过百鸣门子玄和法家吴素三,见两人面上都多了一抹凝重,不由笑意更深,“师弟来了个开门红,倒叫师兄我作难了。可事到临头却也只能壮胆一试,待会要是献丑了,还请诸位多多包涵,莫要笑话我才是。”
他说得谦逊,但是前行的步态与神情依旧风度不减,从容不迫,可见这话多是打趣与自嘲,哪怕长柳这首一骑绝尘的《辞鹤明》,也没有影响到他的自信。
“文松公子威武!”
这一番话自然又引得一阵叫好,随即见到文松已经提笔立于巨柱前,众多叫好声很快销声匿迹了,同样不敢打扰他。
来到柱前,文松和之前长柳的态度大为不同,他似乎酝酿已久,才立定柱前就提起笔来,一手古朴厚实的墨字接连跃现柱壁之上。这手书法竟不下于之前的长柳,虽然灵逸不及,却显出比长柳更扎实的基本功,可以说二人书法各有胜场,难分上下。
“商帝雄兵千百万,跃疆此开不夜城。”
“昨夜初雪又东风,今日玉笔提名时。”
他竟选择了和师弟长柳同样的七言绝句,下笔不停,紧接着写下诗名《千年记》和小字落款,随后又回首考量全篇,这才满意地收笔。
而迎接他的氛围也和长柳大不相同,此诗一出,无论男女老少,识字的不识字的,都是齐齐爆发出如潮喝彩。
“商朝比之跃疆!好!”
“好一个商帝雄兵千百万,跃疆此开不夜城!”
“不愧是文松公子,文笔实在了得!”
“这能算是今次诗会最好的诗了!”
“好气魄!”
“果然是我跃疆城的大好才子!”
“这诗,真真豪气!”
无数跃疆城子民激动得浑身都发颤,直觉这诗写尽了跃疆人心里的豪气,怎能不叫人心神激荡,难以自持!
面对一张张激动到狂热的脸,文松含笑示意,很是艰难才回到原位,又要面对无数涨红了脸的师弟与师妹,那些眸光异彩的仰慕神情,还有长柳格外复杂的目光。
“师兄这首诗,平实之下豪气尽显,开篇提起千年前跃疆城最得意的战事,已有惊艳绝伦之感,然而你们更该留意被头两句锋芒遮掩了的后两句。”
前面是文松为师弟师妹讲解长柳那首《辞鹤明》的妙意,如今文松作诗,长柳就理所当然承担起了讲解的责任。
“昨夜初雪又东风,以平淡小景收回之前将要破意的豪气,也将人心神收敛,从壮阔史诗回到平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