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入云般的城墙下,人头攒动,单刘恒一眼放去,盘踞在城墙下的难民就不下万数。
看样子恐怕方圆百里都已被兵灾摧残得不成人样,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这里。
“都别乱跑!”不时有人厉喝,“老老实实的排好队,一个个登记,否则别想吃东西!”
“都给我听好了!我十日城是个处处讲规矩的地方,无论做事还是领食物,做什么都需要发给你们的凭证,没了凭证就什么都没有!”
“我们十日城再善心,财物也不是白来的,想要吃东西没问题,但必须要做工!别给我说生病、太老或者太小,在这里没用,我们总会发给你们能做的活计,做出多少吃多少!”
“可以说只要努力,在我们十日城就吃穿不愁,我们都会看在眼里!若是你做的比大多数人好,你就能过得比大多数人好,并且说不定还能得到成为十日城子民的机会!但同样的,我们十日城不养懒人,倘若用各种借口试图蒙混,那你就等着饿死!”
“一句话,好好干活吃到饱!偷奸耍滑路边尸!这就是我十日城最大的规矩!都给我记好了!”
熙熙攘攘的难民大潮里,不时可见一个个身穿盔甲的军士,朝人群大声喝喊,尽量用简洁的话语宣讲着十日城的规矩,刘恒听后暗暗点头。别看这些话很糙,没什么内涵,但对象是基本都是难民,就讲究话糙理不糙,像他们说的这样人人能理解最好,更容易让难民们记住,也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
“十日城还是有能人的。”
无论什么东西,最重要还是看效果,这样做事看重实效而不看重台面的人物,才能称得上能人,最是难得。
事实果然如刘恒所料,原本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是如此战争重镇,难民之中原本有所骚动,可是在听过这些宣讲后,人群很快安静下来,接受两名十日城军士的安排在城门下排好了长龙,一个个等候登记,领取个人凭证。
人群的不安和惶恐,就在这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宣讲中被驱散了,一个讲规矩的地方,总能让人很快找到安全感。
刘恒则在暗中观察这两个军士,依稀觉得熟悉,凝神思索了一阵,才勉强有了一点猜测。这两个军士虽然身披盔甲,手执兵刃,与他之前见到的刺探们没什么大的不同,但细微处似有差别,仿佛是另一种细分的兵种。而他们手和面上偶尔能见到一些刺青,才勾起了刘恒一些回忆。
“应该是洞寨的青壮。”
方圆六洞十八寨,那是以前的叫法,如今六洞十八寨无论男女老幼都成了十日城的人,青壮由朱儿带队,组成了洞寨新团。当然,这都是以前刘恒还在那时候的事了,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年多,现在洞寨的人们是个什么情况,刘恒自然不太清楚了。
“不过,看上去应该混得还算不错吧。”
从这两个小伙就能看出,昔日的青涩早已退尽,神色坚毅冷酷,想来在刘恒离开这几年得到了极大的成长,都成为像模像样的老军士了。
刘恒见状不得不感叹,战场果然是最磨砺人的地方,见惯了生死,总能让人迅速成长。
这边光是和刘恒一同前来的难民就足有上千人,如此排成长龙,队伍挪动居然从没停下过,足见十日城处理事情的效率极高。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排在靠后位置的刘恒就来到了城门下,隔着前面寥寥十数人,可以见到城门下排开数张桌子,有人在桌后奋笔疾书,有人抬首询问桌前人问题,有人在埋头刻录着什么,还有人专门负责搬运文案,分工十分明确,这就是保证高效率的原因之一。
很快就轮到刘恒,一人抬头细细打量刘恒,就传音朝身边负责记载的文官说着什么,文官边记载边露给旁边负责刻录的文官看,然后打量刘恒的文官开口问道:“年方几何?哪里人士?姓甚名谁?”
刘恒“如实”答道:“姓刘名能,年方十九,月野山猎民。”
负责询问他的年轻文官闻言眉宇一挑,拦下了要记录的文官,审视刘恒的眼神显出一丝锐利,“听你谈吐,可不像是猎民。”
寻常难民都是黎民百姓,通常供不起读书识字所需的大额花销,所以很多人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更缺乏胆量,在这些官府中人面前往往露怯,回答询问要么前言不搭后语,要么吞吞吐吐,绝不会像刘恒回答得如此爽利又有条理。
别看只是回答了简单的三个问题,刘恒的反应却远超出大多数难民,自然引得文官另眼相看。
“父母常有家教,读书认字都能应付。”刘恒张口就来,“打小三五岁父亲就带着我进山,十岁已经能独自上山打猎,也有把子力气。”
这让附近文官都循声望来,面面相觑间,眸光大亮。
“不错,能文能武,不错不错。”不等别的文官开口,询问刘恒的文官就抢先道:“我们城中最缺人才,尤其缺你这样能文能武的,军中最是喜欢。虽然照说流民出身,需要一两年时间才能逐步得到本城的信任,但是你这样的人才显然可以破一下例,先收到军中……”
“慢!”
负责记录的那文官急忙打断,朝询问的文官瞪眼道:“这等人才,你军中缺乏,我官府难道就不缺了?别忘了难民涌入,官府是最缺人的,到处都说要优先补充官府,怎么到了实际就全然不是这样了?”
“你官府缺人,我大将军府还缺人呢!”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