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卡迪乌斯说的那样,“这事,没完。”
或者说,云台上每个看过或是听说那场比赛的人,都清楚,这件事根本不算完。没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冒犯执政官的权威,并且做到全身而退。不过同样的共识落在不同人的身上,却有着截然相反的表现。
作为事件当事人的扎尔一方,埃法兰家族的“水晶云桥”,将所有重心都放在了给扎尔治疗伤势这件事情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毒师”卡萨瓦隆为此请遍了云台上的所有知名医师,各种稀少珍贵的药品不计成本地喝到了扎尔的胃里,或者抹到了他的身上。
直到后来,许多医师干脆不收诊金,许多药品供应商仅仅要了个成本价,尽可能地帮助“水晶云桥”渡过难关。而更多并不能帮上什么忙的普通民众,则为埃法兰家族送上了最崇高的敬意——并不是所有角斗场都能为重伤的角斗士做到这个地步,至此一点,这个家族就值得受到世人的尊敬。
作为参与了那场战斗,不过是以帮凶出现的几家角斗场,除了被卡萨瓦隆好好上了一课之外,全都闭上了嘴巴。因为他们都收了钱,非常可观的补偿金以及门票博彩分成,还有的在此基础上,又拿了一份干掉扎尔的佣金。所以他们大都选择了冷眼旁观,暗暗把扎尔当做了最主要的目标,等待着来自“主人”的下一步指示。
至于麾下死掉的角斗士,死就死了,云台上死点人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没有角斗士?那好办,就从预赛阶段的自由参赛者之中重新找就是了,非常简单。
而他们的主人,事件主谋的执政官大人,则平静得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整个执政官邸在此之后,没有发出一道与竞技场下一阶段赛程相关的消息,好像他们完全忘了此事一般,只是选择了无声的沉默。任由诡异的气氛在云台上蔓延开来。
与那些真正的亲历者不同,许多作为旁观者出场的观众们,可就没有这么多心思或者顾虑了。就在那场混战晋级赛之后,整个云台上的居民基本都陷入了狂热的状态。他们从未看过如此疯狂血腥的比赛,更没有见过如此特别的角斗士。
人是一种非常奇怪的动物,无论哪个种族,当他们看到一个“同类”,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变成真实的壮举时。他们的情绪会从最初的嘲笑、讽刺、慢慢变成震惊、恐惧、最后将这些复杂的情绪,全部转化为失去理智的追捧与膜拜。
尤其对于一群曾经的恶徒,现在生活在食肉森林中的云台居民来说,这一点体现的更加简单粗暴。在这里,谁强谁就是老大,谁强,而且还保持着神秘感,他就是明星。于是乎,扎尔成了明星,几乎是带着某种反英雄主义。又或者身陷云台,失去自由,写满了悲剧色彩的巨星。
不过这一切扎尔都不会知道了,因为他刚刚苏醒,好不容易才把命捡回来,实在没有心思顾及其他事情了。而第二天得到同样消息的卡萨瓦隆等人,也终于在许久之后,重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安静养伤就是了。也的确得益于“水晶云桥”的庞大资源做后盾,扎尔的伤势在半精灵的调理下正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重新恢复到重伤之前的状态。
总之,就在这一冷一热的气氛中,关于鲜血竞技场与扎尔的话题又持续了十几天的时间。而且众人的热情却没有丝毫的降低。不过这一次,没人再去催促官方尽快拿出预赛阶段的赛程了,所有人都清楚,这事儿根本不用催,只要安静地等着看,就行了。
“这事。没完……”
…… ……
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早晨,贝壳巷的居民们就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推开了窗子,准备吃上点早餐,然后开始忙活属于今天的活计。杀人、要账、赌博、嫖丨妓……又或者喝上几杯酒水,聊聊竞技场有关的话题?总之什么都行,反正云台的生活永运不会太过枯燥就是了。
不过他们的好心情很快就被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啸打破了。
“你说什么——!!!”
许多人立刻皱起了眉毛,砰的一声踹开屋门大声喝骂。
“该死的!这还是早上好么!看在主神的份上!”
“如果你想死,就不能选个安静点的方法么!……”
“见鬼!你已经嚎了几天了!几天了!求你,快点死吧!好么!……”
“……”
当他们看清声音传来的方向时,纷纷自叹晦气地啐了一口,重新关上了屋门。因为那个不大的院落可以说是整个贝壳巷最奇怪的地方。它占地不大,用木栅栏围成的院墙上没有大门,即便是现在能看到的台阶,也是一天夜里突然出现的。
如果这都不算诡异的话,那么还有更夸张的。事实上,迄今为止,都没人知道里面住的到底是什么人,即便是前来此处的访客,也大都穿着深色的连帽斗篷,将自己的面貌密不透风地藏了起来。
可以说,贝壳巷的居民对这间院落的主人并无好感。更何况,最近一段时间里,尤其是在晚上,他们经常能够听到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主神在上,那声音听上去就像“恶魔的狂笑”,足以令人心惊肉跳,恨不能立刻逃离这条巷子。
而且,往来此处的神秘人也越来越多了。如果可能的话,他们还真的希望刚刚那一声,代表着某种死亡的降临,好让曾经的平静,赶快回归到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