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维兰已经快虚脱了,虽然各方士兵都没有将他作为攻击的目标,但他并没有躲在一旁,而是和西里安一起战斗着。“西里安叔叔,那你呢!”他问道。
贝奥恩打断了他。“跟我走!父亲会……”
突然,贝奥恩未完的话语卡在了喉咙中,一抹痛苦的表情定格在他的脸上,殷虹的鲜血从口腔中涌了出来。西里安和索维兰愣住了,他们微张着嘴,看到了贝奥恩身后那个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一幕。
洛卡·图雷,西里安的养子,将手中的短剑刺入了他的哥哥,贝奥恩的后背,残忍的笑容挂在他消瘦的脸上,没有一丝曾经的温暖。“峻河公爵!该换人了……”他盯着父亲的眼睛,狞笑着说道。
“贝奥恩!”索维兰接住了贝奥恩的身体,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你疯了吗!洛卡,见鬼,你疯了吗!回答我!”
西里安的心要碎了,就在这火与剑的丛林中,他定定地看着洛卡,那个虽然是自己的养子,却胜过自己亲儿子的人。“告诉我……为什么?……”他喃喃地说道。
“你,挡了很多人的路!父亲!”洛卡站在那里,身体不知道是因为惧怕还是兴奋,有些微微发抖。
西里安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从布满皱纹的眼角滑落,那是他对这个儿子,最后的一丝温情。“你罪无可恕!”峻河公爵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轮夺目的光弧从他手中的长剑上炸散出去,劈向了不远处的洛卡。
“啊……”洛卡痛苦的嘶吼响彻整个君王厅,在西里安愤怒的一击之下,洛卡手中挡在胸前的长剑,连同甲胄一起被磅礴的秩序之力撕成了碎片。一道可怖的伤口顺着他的左眼一直向下,甚至蔓延到了胸前。
洛卡倒退两步,跌入到身后亲卫的怀中。他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血浆从指缝中喷涌而出,如潮的痛楚撕扯着他的神经,那一声声尖锐沙哑的吼声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杀!给我杀!统统杀死!……”他疯狂挥舞着手臂,向麾下奔流河风骑士团的亲信们命令道。
一时间,随着奔流河风骑士团数十名骑士的加入,整个君王厅彻底乱了,无数浓稠的血浆在空中pēn_shè而出,落到地上,溅起点点妖艳的血花。那些往日里养尊处优的廷臣们正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闪烁着死亡光泽的兵器碰撞、撕扯、绞杀,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犹如炼狱般的战场。
这一幕将永远铭刻在他们的心里,变成永生难忘的,永远纠缠着他们的梦魇。
西里安和坦德拉在奋力劈砍着,连同他们的亲卫,这十几个人紧紧聚集在一起,艰难地向着君王厅大门的方向移动着。形势已经恶劣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任何人都没有抱着活下去的希望,因为即便杀光了围在门口处的敌人,来自另一边御前禁卫的压力也会在最后一刻将他们绞杀殆尽。
索维兰用肩膀撑着奄奄一息的贝奥恩,早已被牙齿咬破的下唇流出鲜红的血水,他无法预想,这灰暗的一天到底还有多少不幸,到底还有多长。这时,他听到了贝奥恩模糊的话语。“活下去……我的兄弟……活下去……”
他看到了贝奥恩挤出的,那一抹依旧灿烂的微笑。然后,肩头突然一轻,一道身影冲了出去,越过了西里安,越过了坦德拉,冲向了围在前方的御前禁卫。
庞大的力量撞倒了一片禁卫,然后他站了起来,手中的长剑挥舞出密布的金色剑光,带出一蓬蓬血雨,收割着无数的生命,这是贝奥恩最后的力量。
御前禁卫们稍稍稳住阵型,数十杆长矛从人缝中一齐刺了过去。那银白色的寒芒无声而逝,刺入了贝奥恩的身体,刺入了年轻的生命。所有人都愣住了,索维兰无力地跪在地上,看着那个魁梧的,永远放射着阳光般温暖的身影,泪水模糊了一切。
“喝!……”贝奥恩怒吼着,用左臂拢住刺入身体的矛身,奋力一扭,随着一连串炸裂声,那些长矛应声而断。一轮壮丽的金光闪过,血雨在御前禁卫们的咽喉处挥洒开来,又有数具尸体无力地倒了下去。
贝奥恩站在那里,鲜血顺着破碎的甲胄流下,流在地上,留在橡树王座前。御前禁卫在无声中退缩着,他们看着这个燃尽自己所有生命的男人,这个爆发出无尽力量,视死如归的男人。他理应受到尊敬,这无关对错,只因勇气。
贝奥恩累极了,长剑支在地上,撑住他早已破败不堪的身躯。“奔,奔流峻河……生生……不息……”他咧着嘴,笑着看了看躲在禁卫后面的多尼斯说道。
随后,那道伟岸的身影倒下去了,倒在了血泊中,倒在了象征着奥勒姆王权的,自己为之奉献了所有忠诚的君王厅中。
“贝奥恩!……”西里安和坦德拉嘶吼着,他们的双眼赤红,仿佛就要留出血泪。
“啊啊啊……”索维兰怒吼着冲了出去,泪水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他挥舞着长剑冲向了御前禁卫。他想把贝奥恩的尸体抢回来,他想再看一眼那个仿佛兄长一样的男人,那个在最后一刻都护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战局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再次打响了,比刚刚更加激烈,更加残忍。每个人都在鲜血中看到了自己坚守的立场,还有不灭的决心。
索维兰拽住了贝奥恩的手臂,用力地向后托着,鲜红的血迹在君王厅的地面上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