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山间的寒风,带着几分肃杀之意,携着漫天雪花呼啸而来。
重羽的披风被风吹起,当他站定身子转过头来的时候,一片被风掀起的衣角几乎遮住了小半张脸。
玉维仪在重羽停下脚步的时候,就已经也跟着停了下来,因为担心他的排斥,甚至克制着不曾靠得太近。
定神看着那双冷淡而平静的碧色眼眸,玉维仪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可是,看到重羽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情,却又忍不住的缓和下来。
在见到重羽之前,他有很多话想说,甚至忍不住的想要追问,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可是,当重羽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之后,那种油然而生的放松和安然,却让玉维仪什么话都不想再追问了。
不管重羽究竟是什么身份,上次逼过那一次之后,无论如何,至少玉维仪是再也不想闹出第二次了……
重羽眉目清冷,似是还带着些迟疑不定的思绪。
半晌,还是玉维仪先略带三分迟疑的轻轻开口道:“——没想到你竟然会在幽灵山庄里,最近还好吗?”
重羽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冷,也有些讽刺的意味,淡淡开口道:“不太好,一直在养伤。”
“……”玉维仪瞬间哑口无言,他无比仔细得盯着重羽,那视线专注执拗如一笔一划描绘般。
气氛凝滞了片刻之后,玉维仪有些歉疚和后悔的轻声问道:“怎么会伤得那么重?”
他那会儿被重羽给惹毛了,虽然气急了出手,可是,跟重羽动手的时候,他还是挺小心注意的,重羽受了些伤他并不意外,可是,按照重羽所言,他这几个月一直在幽灵山庄中养伤,那这伤势就绝不是可以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了。
重羽抬起头来瞅了他一眼,挑了挑眉稍,意外平静的实话实说道:“倒也不怎么怪你,我修习的内功比较特殊,体内本就有阴阳两种截然相反的内劲,再被你逼进来的真气一打搅,想要平复内息本就有些麻烦,偏偏随后为了脱身,又试图催动内力,说到底,只是碰巧伤上加伤罢了!”
玉维仪看着重羽一脸的平静淡然,心中的懊恼和悔意却是溢于言表,他是真的不曾想到,重羽修习的内功心法会有这种问题。
诸如少林寺易筋经这般的成名心法,从来都是至刚至阳;像是洗髓经,虽有脱胎换骨之意,却是内力属阴,两者断然不可同时习得……
至于重羽所说的,他修炼的武功心法乃是阴阳两种内劲同时俱存,玉维仪虽然不曾见过,不过,不用重羽多说,他心中也明白,凭借外力硬生生的打破重羽经脉之中的内劲稳定平衡,那过程不说有多痛苦,便是之后,会给他的身体带来的巨大负担,恐怕也要远超于修习别的内功心法……
看到玉维仪同自己相似的碧色眼睛里,不掩担忧懊恼的神色,重羽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
他所说的话语,虽然或有不尽之处,却也皆是事实。
因为玉维仪还他受伤一事,重羽心中也不是不恼的,只不过,比起完成现在这个惩罚任务来,其他这些,都只是写无须在意的小事罢了。既然能以此获得玉维仪的愧疚之心,方便自己完成任务,他又何必拒绝?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之后,重羽突然轻轻开口道:“其实我在幽灵山庄养伤这段时间,每日过得倒也清静。”
玉维仪望着他笑了笑,带着一丝的心疼,却没有搭这个话头。
显然,对于玉维仪来说,重羽失踪的这段时间,他过得并不太愉快。
虽然受伤的是重羽,出手伤人的是他,可是,玉维仪被是人是鬼这个问题纠缠了几个月不说,便是一直不肯放弃、费尽心思的寻找重羽的下落,也着实是个费心费力的事情。
重羽旋即也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步入正题,轻轻开口道:“我今天找你过来,是因为有些事情,还是解释清楚了好。”
玉维仪微微一怔,略有些皱眉,不过还是冷静温和的开口道:“你说。”
重羽有些头疼的皱着眉,清澈明亮的碧色眼睛也看向了玉维仪,那专注的视线显得特别真正。
重羽坦然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被什么人所误导了,但是,我同你之间,的确没有任何的关系。”
玉维仪又笑了笑,笑容清隽而温和,可是,重羽却从他的眼神中,清晰的看到了那种不置可否的态度。
重羽忍不住皱了皱眉,再一次强调道:“令尊也在,玉维仪,你若是有什么怀疑,直接却向令尊求证便是!我同你之前,绝不会是兄弟关系。”
重羽说得言辞恳切,奈何玉维仪摆明了不信——尤其是在玉罗刹三番两次的变了脸色一脸愧疚的情况下。
如果玉维仪一开始误会得还不是那么深的话,有玉罗刹这么几次因为心虚而神态反常导致的印象加深,除非玉维仪的早逝的娘亲能够再站出来给重羽做证明,否则,一时半会儿之间,想要让把这一切都已经认定了真相就是重羽自己固执、断然不肯同他相认的玉维仪,主动相信重羽所说的话,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纠缠了这么一圈,还是解释不清楚之后,饶是一向性情冷淡的重羽,都被逼得有些心情暴躁了。
偏偏任务所限,他还真就不能撒手不管!
重羽在心底暗暗恼火,就算玉维仪再怎么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因为从小受了委屈所以不肯认他,重羽也非要和他僵持着把这件事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