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仵作家里出来,青儿一直不话说,她觉得上天好像在开她的玩笑。
她整整等了三十四天,才终于被她等来这个人证,想要的证据也到手了,可她却一点儿也不开心,反而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西京之行,吴仵作是必定要受牵连的。而他不过是为救亲外孙,不仅要获刑,连一辈子辛辛苦苦赚下的好名声也付之流水。而真正的恶人钱学理却逍遥法外!
这不是青儿想要的结果,也不是她心中的正义。
她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公孙却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说:“今天真是太顺了,一日之间连得两个证据。不如明天我们就启程去西京吧?早去早回,也免得果妈妈她们一直在狱里受苦。”
青儿望着一脸兴奋的公孙,心中很是感激。不知几时起公孙已经把这个案子当成他自己的任务了,而他和果妈妈、云娘根本没有丝毫瓜葛。
他也是在追求他心中的正义吧?他曾说过要法办蔡县令,不要凉州的百姓继续受苦……这么说来安民济物、匡国致君是他的追求吧?
“我在想,我手中的尸格就是吴仵作的罪证,你说,他会被判什么罪?”
公孙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如果他一定要包庇钱主薄,把大罪扛上身的话,或许要发配充军吧。不过要看主审官,经验老道的主审一定不信,会把幕后人揪出来。”
“如果能揪出幕后指使,吴仵作会判什么罪?”
公孙干咳了一声,想了片刻才说:“吴仵作比我们更清楚他自己的罪责,虽说情有可原,但毕竟做错了。如果云娘就这么冤死,你会原谅他吗?量刑不是你我的事,我们要顾虑的是含冤受苦的云娘和果妈妈。”
青儿听他分析得忠恳,心里清明了许多,可仍是绕不开那个疙瘩。叹了一口气说:
“你说的都对,只是……吴仵作是好人,虽然和他接触不多,但真是有点下不去手!我能在堂上为他求情吗?”
看公孙默然摇头。青儿的眼神也跟着暗淡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叹道:“不过,能法办钱学理也够了,希望姜大人有这个本事把他揪出来!”
“我对这点没有一丝怀疑。”
青儿挑了挑眉:“他很有名吗?你好你很仰慕他。”
公孙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小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很多传闻,号称青天。可惜……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公孙说罢一声长叹,低下头想心事。
青儿见他不再提西京的事,悄悄地吁了一口气。西京,她还没有准备好,或者说她心里还有一丝犹豫,酷刑难熬啊!
二人回到破庙不由一愣,远远地就见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乞丐。还没等他们看明白,只听有人大喊了一声:
“神医!”
一群乞丐立时向他们冲了过来。公孙就好像进了狼窗口的羔羊一般,好悬没被众乞丐撕碎了!
原来,今晚要在这里召开丐帮大会,附近两、三个县的好手都来了,这其中自然有耳朵长的,知道这里住着位神医,不免带了生病的亲朋就手过来治病。
孙木头和胡亮一路暗暗跟着,虽在女牢被公孙识破,又出面帮他们进了女牢,但之后一直没有现身。
此时。见乞丐们闹得不像话,二人才现身帮着青儿一起维持秩序。三人忙了半天,总算把公孙抢了出来,青儿把他挡在身后。厉声喝道:
“要治病就给我把嘴巴先封上,吵什么吵?蛤蟆坑一样!看你们把神医吵得头都疼了!你们就不怕他头疼开错方子吃死几口人?现在都给我到西院好好反省去,等神医先吃饱饭再给你们治病。”
青儿听人群中还有“嗡嗡”小声议论的声音,又补充道:
“现在所有人给我排成一队,一会儿按顺序看病。有吵吵的、闹事的,大家把他的名字报给孙木头和胡亮。神医不给他看病,他后边的人可以往前蹿一个名额!”
说完不管不顾地拉起公孙就往里走,那些人不等她把话说完已经纷纷向西院跑去。
二人一进屋就见饭菜早已摆好,却不见冷姑娘的人影,公孙笑着吁了一口气。
青儿才要打趣他,却见孙木头和胡亮也进来了,忙招呼他们洗手吃饭。
胡亮举着双手给青儿看,大声叫道:“出门儿才洗过的,这趟什么也没干,不洗了!”
青儿顺手一拦,强硬地把他拉到水盆边,说道:“早上还吃过饭呢,现在也不必吃了。”
胡亮无奈地一笑:“你比冷大妹子还厉害!”
“对了,你不说我倒忘了,她人呢?”
“嗨,冷大侠带着她一起招呼另两个分堂的头目,估计现在……”
孙木头突然笑着插话:“先吃饭吧,饭菜就要凉了。”
说罢众人一起吃饭,席间胡亮又说又笑,却只字不提晚上的聚会。青儿故意往这话题上引了几回,那两人却只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它。
四个人匆匆吃罢饭去给众丐治病,一出门就见乞丐们老老实实地排成排,见他们出来忽的一下没了半点声息。
青儿见了也不免暗暗好笑,只可惜她笑早了,这事儿可并不好玩,真闹到月亮爬上正空,丐帮大会马上就要开始,才只治了不到一半的病人!
青儿见公孙此时已是一脸土色,悄悄找张嫂给他弄了碗热汤,督着他喝了。
昏暗的烛光下看着公孙清癯的身形,不由暗想这家伙身体真是够呛,身为大夫,通晓医理,怎么把自己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