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竹林的正中,掩映着一座吊脚竹楼,楼体三层,全靠下面几根老竹支撑,竹楼一半空悬于水塘之上,另一半则悬于地面。
此时竹楼上的灯笼全部点亮,映着碧池中的繁星点点,四周万竹影动,那斑竹上的湘妃泪似乎也染上点点光影,令人顿生一种天上人间之感。
只是绿环此时没什么心思欣赏少主这里的风雅美景。
竹楼内的一张软榻上,此时躺着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女子面容平静,似乎已经沉沉睡去,但身上的那件鹅黄色的衣裙,却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半。
绿环不禁感叹,少主这毒用的是越来越好了,你看这姑娘流了这么多血,居然还昏得像死人一样,一点醒转的意思都没有。
绿环小心地剪开女子的衣衫,检查究竟是哪里有伤口,直到剪掉了半幅上裳,才发现,那伤处是在右后肩,似乎被什么锐器刺出了个血洞,那创口虽然不大,却有半寸深,加之那处碰巧又是经脉流通之处,血气旺~盛,故而才流了这么多血。
这种细小的伤口究竟是什么兵器造成的?绿环盯着那伤处冥思苦想,目光突然落在那女子裸~露的肩头上,似乎有一团印记,拿过一旁的帕子将那处的血污擦去,一只金色的团凤,便在那洁白的肩头显现出来。
“咦?这印记好精致,是凤吗?”绿环从一旁的桌子上取来了一盏油灯,凑进了仔细打量,却发现那印记居然慢慢消褪~下去。
绿环微微诧异,突然伸出手指在那血衣上一抹,然后将沾到的血,重新涂在了已经消褪的印记处,果然随着血的涂抹,那只金色的团凤又慢慢显现出来。
那印记竟然是遇血才显的,绿环啧啧称奇,研究了好半天,忽然省起,应该给这女子包扎伤口,可是这少主的竹楼中,怕是没什么外伤药的,即便有,她也没胆量四处乱找,便打算去找姐姐们要上一点,一会便回来。
绿环拉了条被子给床~上那女子盖好,转身下了竹楼。
几息后,一个身背长条形布包的灰衣人,出现在竹楼里。
那灰衣人灰巾蒙面,看不出表情,只觉得那人眼睛紧紧盯着软榻上的女子,似乎十分激动,以至于浑身都有些微微颤~抖。
但尽管如此,那黑衣人也未轻举妄动,而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打开了塞子,举在手中。不知道是风声还是错觉,竹楼中忽然响起了一片沙沙声,片刻后才消退了干净。
灰衣人此时才收回竹筒,快步走到榻前,先是抱拳深施一礼,道一声得罪了,才伸出手,仔细查看了那女子肩头的印记,果然是遇血才显的一团金凤,灰衣人的眼里凝出泪光来,当下也不耽误,用被子将女子卷了卷,便扛上了肩,飞身离去。
片刻之后,竹林中响起一片低沉的竹哨声,无数色彩斑斓的蜘蛛,毒蛇,蜈蚣等毒物,自土里,自水中,自竹梢纷纷现身,慌慌张张地爬来爬去,不知道在找些什么,如果此时有客人从万芳楼的前院闯进来的话,就会看到地面上已经铺满了花花绿绿的毒物,远远看去,就像是铺上了一层色彩斑斓的地毯。
而引起这番骚乱的灰衣人,已经扛着那女子迅速离开了南城。
乾八刚刚把院中的碗碟收拾干净,顺便再把水缸添满,就看到灰衣人扛着一个卷被子从天而降。
乾八吃了一惊,这灰老鼠要做什么?不会打算在屋顶上打地铺吧。
灰衣人似乎神情焦急,看也不看乾八,就在小院里随便踢开了一间角屋,见里面堆满了杂物,实在是没有下脚的地方,又推开另一间,也是同样的情况。
灰衣人便直接转身向楚非绯的房间走去,乾八连忙闪身拦住:“喂,你做什么?”
灰衣人现在不想和乾八起冲突,便压着声音道:“我这里有个伤者,要借用一下这个小姑娘的房间,都是女子,也不妨事吧。”
乾八皱眉道:“什么伤者?你去找间客栈不行么?”
灰衣人有些抱赧:“我没银子。”
乾八忍了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抛给灰衣人:“这里有二十两,算我借你的,你去找家客栈,再找个大夫,连带抓药都够了。”
灰衣人接了银子揣怀里,转身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不行,客栈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我要是离开一会也不安全,我还是觉得这里好。”
乾八一皱眉:“喂,我给你面子,你不要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说完,乾八直接亮出了配剑。
灰衣人冷哼一声,沉声道:“我想做的事,还没有人拦得住,小子,识相的赶紧让开!”
乾八冷笑:“想进去,先问过我手中的剑吧。”说着,便攻了上来。
灰衣人躲闪了几下,发现乾八是真的不依不饶,似乎想趁着他现在背着一个人身手不便的时候,将他拿下。
便心里也打出了火气,再加上身后的女子还有伤势未曾处理,心里也是焦急,眉头一皱,捡了空档将背后的女子放下,倚着墙靠好,然后直接亮出了自己的青铜大剑。
乾八一凛,知道灰衣人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便也加倍小心地应付起来。
好在两人拼命归拼命,但是谁都不想惊动了旁人,所以都尽量避免兵器的相碰,化解剑招也多是用闪躲和拳脚的功夫,故而两人在院中打得不可开交,倒也没有打出多大动静。
不过那拳脚打在身上的闷声,还是听得见的。
房中,
楚非绯睡得很不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