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的廊檐下,一身墨袍,头戴乌纱斗笠的邵飞,淡淡地袖着手,静候在那里。
清晨的光影从他的肩头,已经移到了他的脸颊,透过斗笠垂下的乌纱,映出一张如玉的俊颜。
有那来往忙碌的绯然居女侍路过这里,也不禁驻足回望,悄悄猜测,这突然出现在主子身边的男子,又是什么身份,而他那张总是不在人前显露的真颜,又该是怎样惊人的美丽。
五六月的阳光,直射在皮肤上,即便是清晨,也有些灼热了,邵飞略略挪动了一步,光影重新落在他的肩头。
今日小丫头起得似乎比以往更迟一些,可是昨晚睡得晚了?他淡淡地注视着远处的翠绿,脑子里若有若无地想着。
忽然一声似虫似鸟的细微鸣叫落入了他的耳中,他微微侧过脸,一只红嘴蓝羽的鸟儿,落在廊前的花树上,又对着他吱地叫了一声,那鸟儿叫声怪异,不留神听还会以为那是蛐蛐之类的虫鸣。
邵飞的眸光微凝,偏着头,盯着那鸟儿,嘴角慢慢地绷紧。
那鸟儿颜色虽然鲜艳,但体型却只有果子般大小,隐在这株紫荆花树的花叶中,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
那鸟儿见邵飞不动,不耐烦地跳上了另一个枝桠,对着邵飞又是一声尖叫。邵飞蹙起眉,缓缓地伸手,却忽听得空中又传来扑簌簌的翅膀声,未及抬头,余光便瞥见一道白影急冲下来。
邵飞微惊,本能地出手去拦,却不想那道白影敏捷异常,在空中翅膀一张,打了个旋,竟然避了开去。
一声微弱却刺耳的鸣叫,像是一只被踩死的虫子发出的最后嘶鸣。
邵飞缓缓地收回手,目光犀利地盯向那个已经带着战利品。落在了高处枝桠上的凶手。
雪白的羽毛,鲜红的鸟喙,玉白色的脚爪间抓着一坨乱蓬蓬的蓝羽,乌黑如豆的鸟眼轻蔑地看着邵飞。然后慢条斯理地从爪间的战利品上扯下了拇指大的鸟头,却又不吃,而是不屑地扔到了树丛里。
“血玉隼......”邵飞的嘴角一点点勾起,声音却平板得毫无情绪。
他眯起猩红的眼,盯着那高处树枝上的耀武扬威的白鸟。明明长得像只肉鸽子,却偏偏是传说中最有灵性的雪山神隼。
这种神隼幼年期外形长得极有欺骗性,作为雪域的禽类主宰,性情凶猛异常的猛禽,却在幼年期长了张无害的鸽子脸,脚爪与鸟喙也只比普通的鸽子锋利了那么一点点,羽翅虽然相对强壮,但不留神看,还真看不出区别来。
眼前的这只貌似肉鸽的白鸟,就是一只二岁大的雪山神隼。再过上几年,这只肉鸽子就会褪去白羽,长成一只翅展过丈的血玉隼,成为这天上的霸主。一只成年的血玉隼,不但嘴尖爪利,且力大无穷,就算是雪山牦牛那样沉重的大家伙,也能轻而易举地叼起,然后拖回巢里分食。
邵飞是驱兽师,对禽类。自然也比常人知道的多一点。故而第一眼见到那只肉鸽子,就认出了这是极其稀少的雪山神隼,血玉隼。据说,这种神隼只有雪山之巅的佛陀塔里养了几只。还都是被当做神灵供奉着,而绯然居竟然将幼隼拿来做信鸽,还真是财大气粗得很。
树枝上,白鸟示威似的将爪中的战利品撕了稀烂,却又没有四处随意丢弃,而是将碎肉藏在了茂密的枝叶中。不知是因为它知道这鸟儿有毒吃不得。又或者是纯粹想挑衅邵飞,表达它的蔑视?
廊檐下的邵飞,并没有被它的挑衅激怒,只是袖着手,冷冷地盯着它。
白色鸟儿谨慎地瞥了眼那男人,见他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嘲笑地张了张鲜红的鸟嘴,拍着翅膀,准备去会会自己的女友小灰。
邵飞不动声色地盯着那白鸟展翅飞到了空中,本就猩红的眸子,似乎更红了。
这时,那本已经振翅飞往内院的白鸟,却像是突然迷了路找不到方向,在空中盘旋了两下,竟然摇摇晃晃地向回廊飞来。
白鸟两只黑豆似的眼睛,此时再没有讥笑,而是满满的惊慌失措,浑身的白羽都炸了起来,显得身形比平时大了一半,在半空喝醉了酒似地摇摆着,却无法避免地向着邵飞飞来。
邵飞专注地盯着那白鸟,直到它老老实实地飞到他身前,他才出手猛然抓住了那鸟,鸟儿刚要大叫,他出手如风地钳住了鸟嘴,另一手自上而下地抚摸了一下那鸟儿的背羽,那本来凶猛欲咬的白鸟,竟然突然就安静下来,身上炸起的白羽也顺服下来......
邵飞微微勾起嘴角:“乖。”他松开手,将那鸟儿放到回廊的栏杆上,鸟儿像是失了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邵飞淡淡地瞥了眼四周,然后不急不忙地抬手取下了鸟腿上的一个细小的竹筒,将里面的薄笺展开,略略扫了几眼,又不慌不忙地原样叠好,将那竹筒绑回到白鸟的腿上。
在整个过程中,白鸟一动不动,仿佛失了魂一般。
这时,不远处的雕花门扇微响,邵飞脸色微变,迅速弹了一下那白鸟的后脑,说了一声“去吧。”
白鸟摇摇晃晃地飞到空中,似乎此时方才醒过神来,惊惶地落在了高处的枝桠上,打量着邵飞,只是目光里已经有了畏惧。
邵飞却没理它,只是袖起手,微笑着看向那门扇开处,楚非绯一身修体官袍,手里握着一卷账册,边看边走了出来。
邵飞的目光有些不能自控地落在楚非绯的身上。
楚非绯今日的发式有些特殊,脑后的秀发都被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