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婚礼结束,柏即晨也都没有再来找过谢西恬。
他的所有发疯犯傻,都是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里完成的。而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谢西恬真的会以这种方式来和他说再见——如果她真的下决心要说了,他再纠缠就真的只是徒劳。
在那么多个酒气冲天的夜晚里,柏即晨几乎都能够看见他和谢西恬在感情最好的那段时间里的画面。他的笑容只为她,她的体贴和小女人的一面,也从来都只有和他展现……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现在的这一步,不明白应该恨谁,应该怎么做——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柏蕊死了,谢西恬离开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婚礼结束,穆南烟早早就带着乔浅初先回去了,张子善和伍可君则更早,最后留下来的人只有已经站不稳的谢西恬和依然保持清醒的伍非齐。
伍非齐伸手将一直摇晃的谢西恬给扶住了,开口道:“头疼吗?”
谢西恬点头。
她喝得烂醉,但是酒品出奇地好,只是站着微微眯着眼睛,左右摇晃着想要找地方依靠,刚好伍非齐的手伸过来了,她顺势就靠近了他的胸膛。
伍非齐一愣,扶着谢西恬走到了一边,坐了下来,鼻尖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相处了这么久,两人也由一开始的陌生到现在的隐隐默契,都说不上为什么,但是这样的东西确确实实已经存在了。
谢西恬抬手,碰到了什么,眯着眼睛低头一看,迷迷糊糊地看见了自己手上戴着的那个戒指,抬起手来对着灯光,道:“这什么?”她的话语声仍然带着清醒的意味,如果不是伍非齐闻到了她冲天的酒气,会以为她还没有醉。
“戒指。”他道,笑容在灯光下,却比灯光还要亮了几分。
谢西恬的手指一收,恍然抬头,眼泪在瞬间充斥了整个眼眶,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在下一秒就哽咽了。
伍非齐低头看她,谢西恬也抬头,透过满眼的泪光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剪影。
“对啊,戒指……”她开始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我结婚了……我真的结婚了。”
伍非齐莫名一阵心疼,他知道这时候她脑子里的画面不可能是自己,也清楚地明白她现在都在想什么。那个男人占据了她的大部分的青春,也一定有关于婚礼和未来的诺言,只是都未能一一实现。
他抿唇,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没有说话。
“有人给你做过戒指吗?”谢西恬抬头问道,声音还是极其理智。
“没有。”伍非齐轻声摇头,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谢西恬闭着眼睛没有拒绝,似乎清醒了一些,但是越是清醒,回忆也就于是清晰。
“我有啊。”她小声道,像个小女孩。
今夜她化了比平常更浓些的妆,也更加精致,只是这样的妆容还是掩盖不了她褪去所有防备和抵抗的表情……
“谁给你做的?”伍非齐也是轻声。
两人私语一般,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大厅里低声交谈。
谢西恬的唇角开始下弯,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但是她忍了很久,又将压抑的嘴角重新上扬,最终嘴里吐出了那个她一直抗拒着不想要说出来的名字,混杂着酒精却格外发人深省:“……柏即晨啊。”这个名字,她到现在为止对爱情的所有理解,都来自于这个名字。
伍非齐没有再回答,而是细心地伸出手将她环住了,不让她从座位上滑落下去。
谢西恬闭着眼睛躺在伍非齐的怀里,开始絮絮叨叨:“他从来没有说过娶我,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他说身边的人如果不是我,那么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一样……他说过很多情话,只是对我……他骗了我两次,两次都是刻骨铭心……但是最后他让我记住最深刻的居然不是他的谎言被揭穿的那一瞬间,也不是他对我期许未来的那些话,这些我统统都有些模糊了。可能我是醉了,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我现在只记得……”
她微微一个停顿。
空气里只有伍非齐和她粗重的呼吸声,两人都有些醉意,醉后的呼吸最是绵长和深沉,仿佛随时都要睡去。
“我只是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笑得比现在要好看些。”谢西恬笑了起来。
那时候的他们还都没有经过权力的浸染,也都还没有在商场的挣扎里忘掉初心。其实说到底,他们两个发展到现在,并不是某一方的过错,而是两个人共同造成的结果——谁都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对方还一如初心。
伍非齐沉默了很久,开口道:“你有信心忘记吗?”
“没有。”谢西恬猛地摇头,笑了笑:“真的没有。我这么久了都没有办法忘记,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办法忘记了。只是我可以做到不在乎,我觉得我可以,特别是……”她抬眼看了伍非齐一眼。
很神奇的感觉。
伍非齐不是柏即晨,她很清楚地知道。柏即晨最大的特点是自私,最大的优点是在很多时候将她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爱就是没有办法回头,她拒绝不了一个自私的男人对她毫无保留地爱恨,就算知道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受伤,也一定要在过程轰轰烈烈地燃烧一把——她本不是这样冒险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过着过着,就成了这样了。
直到伍非齐出现。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明明是第一次开始了解对方,伍非齐就好像很久以来一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