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皓南悄然退出寝殿,等萧绰侍奉耶律贤睡下,才迎上前去低声说道:“殿下,微臣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禀告!”
“国师但说无妨。”萧绰面色和悦地说道,今夜在刘皓南的游说之下,终于定下了移驾云州这件大事,她的心里轻松许多,对刘皓南的依赖与信任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微臣在进宫之前已先见过南府宰相韩德让,据他所言,耶律李胡煽动五院部、六院部等十几个部落的夷里堇,正在向上京秘密聚集兵力,军马或有数万之众……”刘皓南如实陈说了从韩德让那里得来的消息,却不加以评价,让萧绰自做决断。
萧绰身为皇后,按照朝廷体制,拥有专属的翰鲁朵(营帐)和随侍亲军,可以说是耳目众多、行事便利。其实她对此事早有察觉,听了刘皓南的话之后,却做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忧心忡忡地道:“耶律李胡篡逆之心路人皆知,如今圣上病重难支,我与太子该如何应对?请国师教我!”
刘皓南当然知道萧绰是在故意示弱,目的是探明自己的想法,当即不动声色地答道:“以微臣愚见,耶律李胡身为北院大王,在皇族各个部落中威望甚高,唯一能与之抗衡的便是大悌隐耶律斜轸。耶律斜轸掌控着上京十万禁军,这些禁军中又有半数来自于皇族部落,极易受到族人蛊惑,若是耶律斜轸对禁军约束不力,上京便会陷入危局!”
刘皓南这一番话,萧绰深以为然,询问道:“以国师之见,大悌隐对圣上的忠心能有几何?”她当然知道耶律斜轸是用来制衡耶律李胡的最佳人选,但又担心耶律斜轸不支持太子耶律隆绪,另有所谋。若是对耶律斜轸轻易地委以重任,只怕会引狼入室,反招祸患。
刘皓南与韩德让看法相同,认为耶律斜轸是可靠之人,但怎样才能让萧绰打消顾虑呢?他沉吟片刻,正色道:“微臣夜观天象,我大辽分野在尾、箕两宿,有两将星光芒日盛,正是应在大悌隐耶律斜轸与南院大王萧达凛身上。”
萧绰听明白了,刘皓南是在暗示她,真正可以依赖的人是耶律斜轸和萧达凛,这正与她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心中大定,由衷地道:“多谢国师上达天意,为我指点迷津,如能安然渡过此劫,真是我大辽之幸!”
顿了一顿,萧绰又望着刘皓南赞许地道,“国师亦是大辽的股肱之臣,圣上的左膀右臂,日后……我与太子就全仰仗国师了!”
刘皓南知道萧绰说这话是在笼络自己,忙躬身谦逊地道:“微臣不敢居功,此乃微臣分内之事!”
萧绰借机近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圣上到底还有几日光景,还望国师如实相告,我母子二人好早作准备。”看来,她早就知道耶律贤命不久矣,已经开始提前做准备了。
刘皓南闻言一震,料想此事瞒不了萧绰,但又不愿妄下结论,灵机一动答道:“不敢欺瞒殿下,此事还要问秦神医……不知她身在何处?”他把问题丢给秦若玉,一方面是为了回避萧绰的追问,另一方面是为了找借口见秦若玉一面,进一步了解皇宫内的情况。
萧绰略一沉吟,忽然抬高声音唤道:“萧曷鲁?”
“微臣在!”一个黑色人影陡然从寝殿顶部跃下,现出身形,向着萧绰躬身行礼。
刘皓南打量着这个名叫萧曷鲁的男子,见他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量瘦削,面目冷肃,从他跃下寝殿的身手来看,他的轻功应该与离天不相上下。
很显然,萧曷鲁一直潜藏在寝殿之中,由于殿顶高阔、帷幔重重,非常适合隐身藏形,就连刘皓南也没发现他的存在。
刘皓南推断,寝殿中潜伏的高手应该不止萧曷鲁一个,他们应该就是来自萧绰的翰鲁朵的宫分军。
在大辽皇宫,宫分军是贴身保护帝后的禁卫军,比皮室军的战斗力更强,隐藏得也更深,不到紧急关头不会现身护驾。刘皓南几番出入皇宫,也是首次见到宫分军成员的真容。方才他打翻几名内侍潜入寝宫,宫分军应该也是有所察觉的,只是并未采取行动。
这看起来防备稀松的皇宫内殿,其实是杀机暗藏,就算耶律李胡、耶律敌烈等人真想对帝后不利,也未必能轻易得手。
刘皓南忽然想到苏茹合还在殿外为自己把风,不由得心弦一震,暗忖:我夜探皇宫,实属唐突,宫分军虽不敢动我,却可能会对苏茹合出手,她现在不知怎样了?”
只听萧绰对萧曷鲁吩咐道:“曷鲁,你这就把秦神医请过来,还有与国师同来的那名女子,也一并带来吧。”
刘皓南闻言又是一震,上前一步解释道:“皇后殿下恕罪,微臣今夜擅闯皇宫,冒犯圣驾,实在惶恐!那位候在殿外的女子,是……是微臣的一位故交好友……”此刻他暗自后悔不该将苏茹合带进宫来,可他实在不愿苏茹合离开自己身边半步,只怕自己稍不留神,她便又会消失不见了。
萧绰见他神色不对,微笑说道:“国师不必紧张。方才我去安排移驾云州的事宜,萧曷鲁前来报说,秦神医在前来寝宫的路上遇到两名杀手袭击,宫分军还未行动,与国师同来的那名女子倒先出手相助,击退了两名杀手。如今两人正在殿前游廊内叙谈,我不过是想请他们一同过来说话罢了,并无他意。”
萧绰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刘皓南却是暗自惊心,皇宫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脱不了宫分军的耳目,皇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