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诚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和贾君客气,贾君也会对自己这么不客气。两人现在算是撕破了脸,自然谁的口气都好不到哪里去。
半掩的门起不了多少遮蔽的作用,这种极其廉价的地方也别想有什么好的隔音效果。贾君的古董现在在孙诚手上,这幅画现在就像个□□一样。要是贾君引来别的地痞流/氓,孙诚对那些地痞流/氓解释说这幅画是贾君的也没有地痞流/氓会信。看贾君这阵仗,孙诚就是把手上的古董交出去她大概也不会皱一下眉头。那瘸子虽瘸,可暴露在空气中的精壮上半身还有带疤的脸都隐约的说明了贾君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
事到如今,孙诚要是把手上这□□扔还给贾君,他就真是鸡没偷着还蚀把米了。孙诚是个无利不早起商人,他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在贾君身上,这个时候当然不想打退堂鼓。
“你这女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伯父说这话的时候可得摸摸自己的良心。”
贾君勾着唇,嘴角的笑容说不出的薄凉。
“伯父才是想做什么?明明知道我不是老朋友的女儿,还顺着我的话说,给我杆子让我顺着杆子往上爬。”
这话说得孙诚猛力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
“伯父不是也明白我图的是什么才和我一拍即合的么?”
“你——”
贾君的话无一不对,每一句都直指孙诚心底的小算盘。孙诚实在不相信这是一个从小无父无母、无人赡养的惯偷能够有的心思想法,差点咬烂自己后槽牙的他从最初被个小贱人耍了的羞愤暴怒中脱离了出来,逐渐变得冷静。他知道自己这是已经被人、被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小贱人下了套。
——这小贱人明知自己是在下套给她,反而还利用了自己的这套套上了自己。
这个小贱人会是一个傻到屡屡被逮的惯偷?怎么可能!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对伯父来说很重要么?”
贾君留得长长的指甲在瘸子的胸口上慢慢地轻划着,像是百无聊赖,又像是挑逗引诱。面上慵懒的瘸子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孙诚是不是存在,孙诚都说了些,他微微眯着眼睛,显然很享受贾君这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
“重点难道不是有生意大家一起做,有钱大家一起分么,伯父?”
像是觉得不答反问玩言语太极实在是太欺负孙诚的智商,贾君对着一脸动摇、眼露警戒的孙诚抿唇一笑,这才道:“伯父调查了那么多,怎么还是想不到呢?”
笑容转深,贾君轻声笑问:“如果我说田黄龙首纸镇在我手上……伯父是不是就能明白我是谁了呢?”
田黄龙首纸镇!!
孙诚脑内猛地一炸,思绪瞬间混乱。田黄龙首纸镇……她有田黄龙首纸镇!眼前这小贱人早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谋那田黄龙首纸镇!小贱人早就预想到自己会调查她、会在调查她后谋那田黄龙首纸镇!那就是说——
能直接接触到田黄龙首纸镇的人,能藏匿失窃的田黄龙首纸镇的人,只有参与过美术馆抢劫的人才能做这个人……
灵台一清,孙诚明白了眼前的贾君究竟是何许人也:她根本就不是贾君!从一开始自己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私家侦探固然能调查到贾君的底细,可是,如果“贾君”这个人一开始就被替换掉了呢?
贾君狱中的室友几岁、长什么样子、入狱的时候是什么状况……这些私家侦探的报告上统统没有。不怪他不够尽职尽责,本来他收到的委托就只是调查“贾君”这么一个人罢了。她室友的事情不过是顺带一提。
贾君是屡屡入狱的惯偷,可是她每次被关押的时间都不是太长。按照常理来想,贾君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因为知道自己不会被关太长时间,所以才屡屡犯事、屡屡被捕。可是如果反过来呢?贾君不是因为偷了东西而被关进监狱,而是想要进监狱才去偷东西然后故意被抓呢?
一个年幼的孩子,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没有能融入新家庭的自信,也不想变成另一个不同的人融入新的家庭之中。比起在外面偷窃被人东打一顿西揍一顿、吃不饱穿不暖、还有可能随时会被当成玩具那样侵犯的生活,监狱的生活应该会更安稳些吧?这么个安于监狱生活的女犯人要是遇上了另一个脑子不错、一心想要快些出狱过新生活的女犯人……
“你和贾君交换了身份——”
前后不过几个月、不到半年的差距,收了贿赂的狱警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再说黄种人在白种人的眼里本来就都长得差不多,弄混了弄错了也是常有的事。就算狱警没收贿赂,只是没发现出狱的“贾君”不是贾君本人,事后狱警也不可能再来把“贾君”抓回去。因为一旦“贾君”不是贾君的事情曝了光,就相当于他们不尽责任、渎职的事情也被曝光了。
“你是那个女强盗!”
听到孙诚说出自己的身份,“贾君”又笑了。
她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道:“伯父,你也知道我这里是有些状况的。我么……也知道伯父您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这话说得孙诚压根痒痒。确实,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这种话在自己面前说,不是打自己的脸是什么?被下了面子,孙诚自然不爽。
“伯父只要肯把你手上那幅画卖个一百万欧元,田黄龙首纸镇我就交给伯父代理。怎么样?是比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