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不经常去杨玉洁工作的厂子,不过杨玉洁工作的厂子里认识李全的人倒不少。要知道对工厂的工人来说,乏味的日常生活就靠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来调剂了。不先认清谁是谁的家属,哪能不放过一丝八卦的机会?
李全到了杨玉洁工作的厂子里,还没找到杨玉洁在哪儿就又被厂里的男男女女用视线问候了无数遍。每当他开口想问这些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的男男女女时,这些男男女女又迅速地别过头退开,一幅不想被他搭话的样子。
从厂外走进厂内,李全被憋的脸色都成了猪肝色。无奈周围就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他,他只得自己向厂里的办公室走去。
厂里的办公室和学校里的教师办公室没多大区别,除了厂长所有人都集中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各自在自己的小区域里干着自己的事情。见了李全,众人脸上闪过各色表情。有看好戏的,有一脸同情的,有满满不屑的,有不阴不阳笑着的,还有满面嘲讽的。
对上这样的阵仗,李全心中满是疑惑。只有一点他隐隐约约地明白了:杨玉洁肯定做了什么。
“不好意思、大姐……请问您看见我家那口子了吗?”
李全满头额汗地向着一个目光冷淡的睇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做事的老婆子问,老婆子按着计算器的手一停,脸色不善地瞪着他问道:“你家哪口子啊?”
女人年纪越大越讨厌被人说自己年纪大。李全在同龄人里算是显老的,他这一声“大姐”听在财务的耳朵里实在是刺耳。加上这几天杨玉洁的事情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会计老吴没脸把自己被杨玉洁戴了绿帽的事情说出来。可世界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知道会计老吴和杨玉洁有一腿的几个工人早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了出去。
老吴因为杨玉洁在厂里人的面前丢尽了颜面,他哪里还会说杨玉洁一句好话?当下也不避讳,直接说自己是一时不慎着了杨玉洁的道,一切都怪杨玉洁这个dàng_fù手段太高超。
追人老婆诱/人出轨和被女人当备胎戴绿帽比起来,前者不过是男人的fēng_liú韵事不会有几个人计较。后者则是极大的侮辱了男人的智商,下了男人的面子。大夏延续了几千年的父系社会,男人被女人宠得找不着北是常事。放在男人身上没什么的事情放在女人身上那就是罪大恶极、罪不可恕。
被老吴这么一说,杨玉洁就成了集所有劣性为一身的dàng_fù。婚内出轨的全部责任都成了她一个人的东西。
财务本就不待见杨玉洁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现在李全还让她不快,她自然是要刺一刺李全的。李全猪肝色的脸果然又黑又红了一下。轻声的哼笑从四周传来,四周的人纷纷用若有深意的视线交换着眼神。被这些人的眼神盯着,李全说不出的难受。
“我家那口子就是你们厂的杨玉洁嘛……”
李全挤出个笑来,这个笑却比哭还难看十倍。
“噢,杨玉洁啊。就是那——个杨玉洁啊。”
刻意咬重了“那个”两字的音,财务冷笑一声:“你今天怕是在这里找不到她了。她请假好几天了,你这个做人老公的难道不知道?”
“嘻嘻……看他那怂样儿,难怪他那口子欲求不满外面到处找男人呢!”
“你这口无遮拦的小心点!小心人听见了过来撕烂你的嘴!”
“就他?嘻嘻嘻……”
轻声的调笑钻进李全的耳朵里,刺激着李全的鼓膜与大脑。财务这短短的几句话把李全推进了冰火两重天里。羞愤如火烧得他浑身都疼,偏偏他人奚落讽刺的眼光和声音又让他如坠冰窟,冷得牙齿都几乎打颤。
杨玉洁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事情李全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他自己也不是个干净的,就睁只眼闭只眼,大家面上都过得去,也省得闹到人前被人笑话。现在可好了,这厂子里谁都知道自己是只绿得发黑的大王八。想必之前小区里那些眼神轻蔑地看着自己还嘀嘀咕咕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些家丑吧……
大男人的自尊心哪里受得了这种言语攻坚外加阴阳怪气的打量?一想这一切全是杨玉洁造成的,李全就恨的牙痒痒。
“她……请假了啊。”
脸上已经快挂不住了,面上最后一点矜持李全还是要维护的。他哂笑着小声道:“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全说着就要走,哪知财务还不放过他。
“慢着——”
扶了扶老花眼镜,财务补上两句:“你告诉杨玉洁,她再请假就别来了。我们这儿可养不了娇滴滴的大小姐,也不喜欢养吃东西不忌口也不怕得病的人。”
财务这话可就说得难听了。一边说杨玉洁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没事就请假。一边还讽刺杨玉洁到处和男人乱搞也不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烂病。
李全只觉得一口老血憋在喉咙口,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他和杨玉洁过了这么多年日子,除了开头那几年,其他时间都是他在委曲求全。被人耻笑他怕老婆他还能找借口说自己这是爱老婆,被老婆戴了绿帽子他也权当没发现。反正撕破了脸大家都不好看,谁也得不着好。为了自己的老脸着想,也为了不在儿子和外人的面前丢份儿,李全已经压抑了太多对杨玉洁的不满。
可是再怂的狗它也是有底线的不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遑论李全还不是只真京巴狗。他是个人,是个男人;是个以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