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愕然问道:“何谓大决战?”
沈重肃然道:“我皇明与建州的决战,我汉人与女真的决战,是为辽东决战!此剧共分三部,一为萨尔浒会战,二为辽沈会战,三为辽西会战。将配合堪舆解说、实战模拟,将辽东三次大战,一一全景展示。从战役发起,战役决策,战役实施,战役过程,战役结果,以朝廷、建州、军民的不同视角,完完全全展现在世人面前,让京师中人如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魏忠贤皱眉道:“建奴,区区蛮夷,苔癣之患也,谓之决战,似乎不妥吧?”
沈重冷笑道:“苔癣之患就连败三任经略巡抚,区区蛮夷就攻占了全辽,歼灭了数十万九边精锐,让百余万辽东百姓或是死难,或是为奴,或是南逃,那除了国战之称,又当如何定位?”
朱由检插口道:“听说你这两日闭门排戏,想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吧,且让我们先睹为快如何?”
沈重笑道:“此剧甚为宏大,三部戏三套班子,准备连轴汇演,没个一两月功夫,怕是难以见人。”
朱由校一翻白眼,对沈重怒道:“朕…我没那个耐心,最多十天半月。”
沈重坏笑道:“若是公公急着看,那倒好办些,只是需要公公支持。”
朱由校冷笑道:“恐怕这才是你今晚请我们来的目的吧。”
沈重连连拱手致歉,对朱由校躬身笑道:“一是手头有些紧,此次仓促来京,银子带得不够,还请公公仗义相助。”
朱由校连忙捂着袖口怒道:“没有,一两都没有!我还指望着从你那儿弄些花销,岂有倒贴给你的道理?”
沈重双手一摊,苦笑道:“那就只能两个月以后见了,哎,只是可惜了我这部划时代的大剧。每一场汇演。光角色就数百人,更不用说唯美雄壮的乐曲,精美逼真的背景,恢弘辽阔的征战场面。还有那催人泪下、激荡热血、气壮山河的情节。”
瞧着朱由校天人交战的矛盾神情,沈重拉着朱由校走到工地旁边,指着开工不久的现场笑道:“公公请看,那半圆形的高大建筑,墙壁皆镶满了平滑的琉璃。空中的横梁皆是镂空的竹筒,从舞台至扇面坐席,地下皆是空桶瓷缸,舞台边缘再摆放一圈铁制的大喇叭,效果虽不如近身聆听,可是五百人当也能大致听清。”
朱由校冷笑道:“还有么?”
沈重得意地点头,指着圆形建筑笑道:“半圆处的平台即是舞台,其后左右乃是百人规模的琴师及伴唱,舞台背景可随着情节变换,拉开背景就是征战模拟场地。从近到远分别是阵列厮杀,骑兵冲阵,攻守城池。”
朱由校咬牙问道:“那又怎样?”
沈重一脸陶醉地诱惑道:“随着故事的高潮迭起,随着众多人物的悲欢离合,随着华美乐曲和伴唱的铺垫,那一幕幕刀光剑影,那一场场铁血厮杀,那一次次雄浑悲壮,那一场场烽烟弥漫,从眼耳入心。如身临其境,与众人齐醉,当感同身受,这是何等的快意哉!”
朱由校两眼放光。心痒难受,手足俱颤,口水飞流,最后哀叹一声,回头对沈重悲呼道:“你要多少?”
沈重嘻嘻笑道:“不多,三十万两银子。”
朱由校勃然大怒:“没有!一两都没有!”
沈重摇头笑道:“公公。身为至尊,藏身皇城,内阁没少给您添堵吧,诸臣没少喷您口水吧,万民没少背后谩骂吧,您难道不想用三十万两狠狠扇他们一个耳光?”
朱由校苦笑道:“想!可要用三十万两白银买个痛快,也彼其娘之的太多了吧?”
沈重不屑做作地笑道:“多乎哉?不多也!您是什么身份,不用震铄古今的方式,不扔个百八十万两银子,您好意思扇人家么?再说,相比一年五六百万两白银,三十万两也是钱么?”
朱由校听得眼神放光,眼前金光大冒,犹豫心疼良久,终于咬牙说道:“六百万两,一年?”
沈重坏笑道:“等您出了恶气,龙威震赫朝堂,等我洗清了不白,飘然全身而退,那辽阔大海,可到处都是银山。”
朱由校怀疑道:“你的人品不大可靠,可别骗我。”
沈重无奈叹道:“万历老皇爷一年,从海关至少弄个两百万两吧,臣一边征战,一边白手起家,这才捞了几回,给内帑供奉至少也有三百万两吧。”
朱由校听得连连点头,最后一跺脚怒道:“准了,豁出去了,这银子给你了!”
沈重连忙躬身致谢,然后笑道:“还有…”
朱由校阴森森插口道:“可别得寸进尺啊。”
沈重笑道:“不敢!只是还有两事要麻烦公公。一是此地至少要开放两个月,我征用了这么多戏班和青楼,他们身后可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还需要东厂锦衣卫出力,帮忙镇压一二。”
朱由校一听,自是放松笑道:“准了!还有什么?”
沈重笑道:“即便有钱,这民夫工匠仍是不足,为了加快进度,这修缮皇城的几千工匠,能否先调拨一下,让我用些时日?”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忽然警惕说道:“工料食宿钱我可不管。”
沈重噗嗤一笑道:“那是自然!”
几人翻身回来,朱由校狠狠咬了一口羊肉,对沈重冷笑道:“戏暂时看不了,那剧本总有吧,先拿来让我瞧瞧。”
沈重脸色一变,踌躇半天,实在顶不住朱由校的白眼,只得派人取来剧本,紧紧攥在手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