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随着魏忠贤走近营帐,便听见里面一片喧嚣。
“吴指挥使,可是欺吾不知兵乎?区区几十辆抛石机,再加上数十包石灰,就能轰散吾城头守军,太过异想天开了!”
“启禀信王,数十辆配重式抛石机自然不成,可这是模拟演练,又非实战厮杀。信王可知,我定边军死守辽阳时,配备了多少抛石机?”
“倒要请教!”
“咱老吴不敢欺瞒殿下,足足一千五百辆!还有,我定边军重建铁山防线,光抛石机的配置,就不下两千辆。殿下,我定边军从不打无准备的恶仗,若是真心进攻北京,末将不敢夸口,一万辆抛石机没有,至少也得弄个五六千辆。”
“嗯,以沈东海那败家的风格,朕相信定边军做得出来。”
“好,这点本王先不计较,可即便你们攻占城头,吾城内尚有数万守军,你们又如何杀的进来?”
“信王殿下,你莫非忘了此时正是夏日?”
“李指挥使是什么意思?”
“殿下,夏日东南风啊!我们的进攻方向乃是广渠门和东便门,千百个火球之下,京师又大多是木制屋宅,火头一起便是辽源之势,坐等您这数万守军被大火和乱民冲垮便是,谁会与您血拼?而且,我们只抛射了火球,还没抛射死人,否则未等火起,就凭京营这些渣子,早就骇然崩溃了。殿下,末将出身京营,相信我,不会错的。”
“正是,够狠够毒,不过朕喜欢!”
“那你这区区数千骑兵,以及倚仗着工事突击的千余步卒,仅仅凭着炮火和火箭,便想击溃我一万援军,也太过夸张了吧?”
“殿下。我定边军远袭的标准配置,乃是一人三马,一马携带百支火箭,千人便是三十万支火箭。五千骑兵不与您硬战。围着援军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一次一击渐渐削弱,一击之下便是数万支火箭构成的火雨,请问殿下能坚持几个回合。”
“哈哈。小铁所言甚是,王弟不见朕的铁骑仅仅两个回合,就击溃了你的上万步卒么。这还是模拟,若是真正对敌,只需千余伤亡,你那上万步卒就得变成溃军,何谈救援京师?”
“陛下,那臣弟还有两路援军,为何尚未一战便被判为溃败。”
“王弟莫急,你天津那一路援军只顾行军却不哨探。已然被朕掘河淹之,沿运河北上的南方援军,已然瘟疫横生失去了战力。”
“陛下,就凭几具腐烂的尸体和些许毒药,就能消灭吾一支大军,请恕臣弟不服。”
“信王,不是几具尸体和些许毒物,按照我们的预案,是千万具腐烂的尸首和无数砒霜毒药,将自南向北的水源全部污染。您的南方大军顺运河北上。行程缓慢路途遥远,早已伤兵满营失去战力了。殿下可不要小看这手,当年俺老吴随伯爷肆虐建州,除了放火掘河。以此手段最毒,如今建州许多地方,若无活水仍不能生存。”
“即便如此,你定边军最多肆虐京师,也别想攻下皇城。只要严防死守拖延时间,届时王师齐至便是你定边军覆没之时。”
“信王殿下。末将提醒您一下,您莫非忘了我们为天子挖的密道,那可是直通皇城啊。”
“这也算,那是天子前些日子陪着你们胡闹好不好?”
“殿下莫非忘了我们怎么攻克辽阳的?我定边军作战一向预作布置,无论能否用到先准备了再说。那密道即是给天子挖来玩的,亦是为攻击京师而预先设下的手段。”
“你铁毅既不讲理,那就别怪本王,这密道之事吾也知晓,大不了堵了你的密道,看你如何利用?然后本王死守皇城,等到援军源源不断开赴京师,便一举压上围而歼之。”
“这好办,那我定边军就焚毁京师,然后飘然而去,这京师我们不打了便是!”
“这也可以?你定边军辛苦筹划,费力布局,眼见成功在即,就不敢拼死赌上一赌,这可是一战而定天下的大好良机。沈东海攻伐建州,死守辽阳,克复辽沈,哪一战不曾战果辉煌,岂会不战而逃?”
“殿下,入建州我们跑了,守辽阳留有密道,克复辽沈之后,我们不是也没有死守,而是跑到了铁山。殿下,我定边军从不死战,既不硬攻,也不死守,既然攻之不下,援军又陆续而来,若不想全军覆没,自然远走高飞。”
“哈哈,那吾赢了,你定边军白白忙活了一场,还是被本王逼退逃遁。”
“可是京师毁了啊!外城烧光了,内城烧得差不多了,三路援军死伤惨重,京师百姓伤亡殆尽,全城财富皆被劫掠一空,何必非要和皇城过不去,保住性命待机再来就是。”
“哎呦,我的京师!陛下,您别得意,这可是您的江山!定边军的手段如此恶毒无耻,他们到底是军队还是土匪?东海呢,不是说今天就能放出来么,本王倒要问问他,这就是他带出来的百战强军,雄视劲旅?依本王所见,简直就是qín_shòu不如、浑水摸鱼的流寇,亏他沈东海还有脸自称名帅!”
军帐之外,瞧着对自己一脸挪揄神情的魏忠贤,沈重摇头哀叹,丢人啊,丢人丢到极点,还是在天子和未来天子面前丢尽颜面。定边军上上下下七千土匪,你们就不知道内敛一些么,要知有些事情可以做,但千万不能明着做,更不能明着说。而吴天武、李晟、铁毅这些兔崽子,不仅做了,而且说了,更让沈重无法容忍的是,他们居然得意洋洋地的臭显摆,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