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隆港的早晨是忙碌的。
二十艘战舰和运兵船,在港口将领的指挥下,一艘艘起锚离港,然后编成庞大的舰队,驶向东南方向的茫茫大海中。
十艘战舰游弋在近海,时而分散,时而编队,时而变向,时而提速,训练有素、机动灵活地完成各种阵型的变换。
东西的沙滩上,成千上万的士兵,喊着口号跑步,一声声山呼海啸的呼喝,为祥和的早晨增添了气势和杀机。
当太阳高照的时候,超过两百艘福船陆续靠岸,在土著人的帮助下,相继卸载着一船船物资。可基隆港码头却不见堆积,因为更多成群结队的土著人,川流不息地赶着一辆辆牛马车辆,很快便将物资搬运一空。
一个个明国打扮的船主,在完成货物卸载后,便被引领者向海港处一座雄伟的炮台走去,他们身后的仆从,都推着一辆辆装满白银的车辆。
规模宏大的炮台下,露天的场地上,临时摆下了十几张桌椅,几十个明国人忙忙碌碌,正在和到来的船主交涉。
而船主们时而作揖哀求,时而愤然争执,时而讨好笑谈,时而咆哮谩骂,可是当一群铁甲士兵上前呵斥,便只得屈服地低头签字。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人数不曾减少,只是一辆辆银车空了。
一艘艘满载而来的福船,相继空船杨帆踏上归程,而船帆最高处,都挂上了一面张牙舞爪的旗帜。旗帜黑红颜色,刀剑相交滴血的图案下,一个狰狞恐怖的骷髅,在随风飘动的旗帜上,如同活了过来,正用幽深空洞的眼睛,摄人心魄傲然而视。当福船完成掉头,旗帜另一面的字迹便露了出来,正是“天地会四海旗”。
百余辆牛车从炮台启动了。他们猖狂地后来居上,将土著人的车队挤在一旁,然后沿着道路变向,驶向东面一排排整齐巨大、防守森严的仓库。然后在仓库营地门口完成交接。银子被士卒押解入内,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车上的白银一空,又编队向炮台开赴。
土著人的车队迤逦而行,陆陆续续。装载着一车车辎重向南面而去。棉布、铁器、家具、粮食、蚊帐、被褥,锅碗瓢盆应有尽有,甚至还有糕点熟食。当十几辆牛车经过伊妮娅身边,活蹦乱跳的鸡鸭和哄哄乱叫的小猪,散发出一片腥臭之气,让伊妮娅不由捂着鼻子迅速躲开。
伊妮娅捂着鼻子看着车辆远去,朝身边的韦伊纳没好气道:“这是明国强盗,还是明国难民,不仅要银子,连牲畜都不放过。”
见伊妮娅发脾气。韦伊纳摇了摇头,郑重说道:“不,亲爱的伊妮娅,他们不是强盗,也不是难民,而是明国皇帝的海外殖民军,与荷兰的东印度公司一样,是一股让人生畏的力量。”
伊妮娅摇摇头,对韦伊纳鄙夷道:“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可不会勒索荷兰人。他们要我们冒充荷兰人继续隔绝南海,不是强盗又是什么?”
韦伊纳苦笑道:“伊妮娅,根据我们的消息,他们可是明国皇帝的亲卫军。号称明国第一劲旅的定边军。”
伊妮娅笑道:“韦伊纳先生,听我父亲说,明国皇帝早就剥夺了他们的官职和军籍,他们只不过是流亡海岛的土匪罢了。”
韦伊纳也笑道:“亲爱的伊妮娅,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法兰西斯?德雷克,可也是海盗啊。而且是受命于伊丽莎白一世女王陛下的海盗。就是我们和正在崛起的荷兰,也是因为海盗才成为了世界的主人。”
伊妮娅讥讽道:“韦伊纳先生,可是您高估了这些土匪的野心。欧洲的海盗敢于开拓探险,而这些明国海盗除了劫掠本国商人,就是诱惑我们帮着他们隔绝南海商路,好榨取南方同胞的银子。就是这几日和我们谈判的熊,也不过是希望葡萄牙成为他们通商欧洲、美洲的中转商,除了银子还是银子,我可没看出他们有什么野心。”
韦伊纳苦笑道:“伊妮娅,若只是为了获取自己帝国的银子,他们何必建立如此庞大的海军。你不要忘了,几个月前他们刚刚占领了马尼拉,将阿库尼亚总督以下,七千多西班牙士兵和百姓,变成了尸体和俘虏。”
伊妮娅笑道:“这是明国海盗唯一可爱之处,不仅为吕宋的明国人报了仇,还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韦伊纳摇头道:“仅仅为了吕宋,便建立了强大的海军,他们钱多的花不完吗?伊妮娅,你可知道,他们劫掠来的银子,都用在了哪里吗?”
伊妮娅笑道:“港口,城市,炮台,舰队,士兵,女人,哦,还有刚刚过去的那些牲畜。他们正在享受劫掠的收获,一心守护着台湾这个海盗基地,而与此同时,他们正坐视澎湖被荷兰人占领,坐视荷兰舰队封锁了自己国家的海洋,嘲笑着福建军队对澎湖的无可奈何,并担心荷兰人离开后,南方的商人不再屈服缴纳钱粮。”
韦伊纳苦笑道:“不要调皮,伊妮娅,若是他们如此肤浅,简直就是上帝保佑欧洲。告诉你,三十艘战舰正在澎湖围剿荷兰海军,基隆港对面正游弋着十艘战舰,刚刚还有十艘战舰保护着十艘运兵船出发,而就在此时,我们的商人通商吕宋,总能看到马尼拉港湾巡航的十艘巨舰。”
见伊妮娅目瞪口呆,韦伊纳接着说道:“受雇于明国山东袁大人的瓦西基中校,来信告诉你父亲,这些海盗在威海的造船厂,日夜不息地建造战舰,都是三千吨的巨型战舰。瓦西基说,就在他写信的时候,又一支庞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