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轿沿着青石路缓缓而上,一路无限的风光和秀丽的美景,让吴氏等人稍稍缓解了晕眩。恢复了些许精力的吴夫人和温子怡,便不由对屁颠屁颠跟在吴芳晴轿旁,一边细心讲解一边得意显摆的沈重,报以苦笑和白眼。
才到了湖边,翠儿、小芝便领着一众女仆,热情地上前迎接,一边含笑招呼,一边体贴地命人搀扶去休息。
众人踏上通往居所的画廊,而沈重居然也厚着脸皮,跟在吴芳晴身后大模大样往里走,温子怡长叹了一声家门不肖,便恶狠狠扯住了沈重。
病怏怏的温子怡强打精神,对沈重怒道:“行了,回去吧,南大人堂堂巡抚,又是澎湖大战的督军,如今既然到了你的驻地,岂可置之不理,你也下去尽一尽地主之谊。”
沈重笑道:“一个贪心的糟老头子,谁耐烦陪他,有吴天武和蒋海山就行。”
温子怡没好气道:“还有你未来的老泰山呢,你也扔到一边不成?”
沈重无所谓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闹那些虚礼?再说他还要和南居益商量军需转运的大事,哪儿有时间见我。我又不离开台湾,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温子怡苦笑道:“你那鬼心思我还不知道,芳晴马上就要过门了,你着什么急,没瞧见你未来岳母的白眼吗,我看着都脸红尴尬,还不快离了这里。”
隐隐听到身后子怡姑姑责斥沈重,又是羞臊又是甜蜜的吴芳晴,才要回头给可怜兮兮的沈重示意,便被母亲一把拽着走了。
沈重见温子怡态度坚决,只得恋恋不舍地目送吴芳晴远去,然后在温子怡的冷脸、吴芳婷的噗嗤一笑,还有吴芳华的冷眼中,与自己的家告别并暂时隔绝了。
南居益不理陆续下船登港入营的士卒,只是四处打量着宏伟的基隆港和密布的炮台,然后对吴维贤笑道:“只看基隆港。便知沈东海在台湾的基业不小,如今不仅攻占了吕宋,还要强占交趾藩国。沈东海气势恢弘,其谋不小。吴知府倒是得了个好女婿。”
吴维贤冷声道:“这女婿可不是下官甘愿得的,乃是你东林逼他硬抢的。南大人和东林不也是看重此子,欲要借之以为朝堂和海贸之助吗?”
南居益苦笑道:“老夫倒不曾有此念,只是欲引为国之助力,并防其做大势压中原罢了。”
吴维贤摇摇头。然后对南居益问道:“东海在泉州所言,老夫一宿难眠,巡抚大人,区区一二万定边军征伐交趾,依大人高见可能成功?”
南居益笑道:“虽怒其人,却系佳婿,吴大人也不能免俗啊。依老夫之见,远征交趾可不容易,吴知府难道忘了,永乐年间成国公朱能总领大军。西平侯沐晟为左将军,新城侯张浦为右将军,南下并吞交趾之旧事乎?”
吴维贤点头说道:“二十万大军南下,西平侯出云南,新城侯出广西,成国公兵压交趾,一战功成交趾遂为大明之地。”
南居益摇头说道:“劳师糜饷,战损无数,成国公病死交趾,西平侯疫于归途。此后交趾反叛不断,终于陆续断送了王通和柳升的二十万大军,再次独立为藩国。”
吴维贤皱眉说道:“大人所言甚是,这也是下官担忧之处。永乐天子举国之力。朝中又皆是参与过奉天靖难、塞外征元之名帅劲旅,也未能并吞交趾,东海区区万余人渡海而至,前景不容乐观啊。”
南居益郑重说道:“定边军之强,毋庸置疑,可是兵力太寡也是事实。虽有炮船火器,仍是力不由心。且远征交趾,更有三难,一是人心不附,二是辎重不济,三是丛林瘴气,此大明失安南之教训也。”
吴维贤冷笑道:“大人既不看好,为何不劝阻东海?”
南居益笑道:“沈东海百战辽东,所向披靡,又称霸南洋,并吞台湾吕宋,正是年少得意,志得意满,哪里还听得进去老夫的劝解?吴大人身为泰山,不也是没有拦阻吗?”
吴维贤冷哼道:“老夫不是东林,在他那里没有威信,说了又有什么用?大人不言,可是有利用交趾,消耗定边军,压制东海势大的打算?”
南居益笑道:“让年轻人吃些教训也好,省得天天折腾,既害了朝廷,也害了自己。”
吴维贤侧目疑惑道:“大人不是对东海谋划也认可么,怎么听大人所言倒像是要瞧定边军的笑话,难道东林又准备与沈东海为敌吗?”
南居益哈哈一笑,对吴维贤叹道:“其谋太远,不切实际,江南还好些,南方的豪门未受其利已受其害。先是盼定边开海,促成东海南下台湾,又怒定边袖手,促成老夫巡抚福建,否则岂有老夫远征澎湖之举?即便不说地方势力,便是这机变百出的沈东海,还有能征善战的定边军,不入东林之内,东林也难放心驱使,老夫也难动摇众议啊。”
炮台一角,沈重放下望远镜,回头对一众嘻嘻哈哈的爱将笑道:“你们说,南居益和我老泰山嘀嘀咕咕,是算计老子的台湾,还是觊觎开通南海,或是笑话咱们会在交趾栽跟头呢?”
李晟笑道:“台湾有两万步兵营士卒,老马正拆迁船坊南下台湾,南老头子麾下的虾兵蟹将,还动不了台湾。”
蒋海山点头笑道:“有老子的水师在,还有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他们就死了开海的念头。”
沈重哈哈笑道:“那便只有交趾之忧了!看来南居益不看好咱们,正和我老丈人笑话咱们自大,居然想凭着万